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锦年———空山雨

(今天在家撸猫,撸出一个日常小甜饼,食用愉快)





入秋天气转凉,山中连着下了几天的雨。

萧笙在家里闷得不行,闷到她都跟着萧简看起医书来。姐弟俩坐在一起,萧笙看两眼医书,就困得直点头,索性把医书扔到一边,去闻各种药材,一边闻还一边问萧简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萧简看书被打扰,倒也不恼,也没有一丝不耐烦,坐在那里耐心地回答姐姐,性味功效都一一都告诉她。

只不过萧笙即便是认真听着,却听不太懂。在她看来这些药材都长得差不多,味道也差不多的苦涩,她总是纳闷娘亲和弟弟到底是怎么把它们都记住还分得那么清楚,就像萧简也时常问她怎么把剑法的一招一式全都记清楚的。

用萧笙自己的话说,再待在家中她都要长药材了。

萧笙如此无聊,其实是因为,萧平旌不陪着她玩了。

父亲这些天都跟在母亲身后,甚少搭理她,除了每日要做的功课,只是昨天找了几本画本给她解闷。

她和简儿做的功课,父亲说是自己小时候在太学院读过的书。萧笙和萧简虽不知道太学院是什么地方,但是读了那些古文,姐弟俩猜想,那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萧简比萧笙更认真些,萧笙想着,许是他平时闷头读医书读习惯了,不像自己,逍遥自在。

这天早起,萧笙做完了功课,读过了那些酸涩的古文,终于能捧起画本,看看画本里那个行侠仗义的游侠儿到底最后有没有找到那位帮助过他的姑娘。

画本的最后一页,那个游侠儿换了一身红衣,正挑起红罗帐中那个姑娘的盖头。

萧笙撇撇嘴,这结局太过俗气,画本看来看去都是那些故事,那些娇滴滴地闺阁女子,见了心上人也不敢直视,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背着父母偷偷见面,在墙根边上说什么你等我我等你的话,萧笙只觉得牙都要酸倒了。

画本的最后肯定是才子佳人洞房花烛,终成眷属。

萧笙不明白,只要有情意在心中,为什么一定要成亲呢,那些原本逍遥的少年儿郎们,就真的愿意进那高门大户,娶那千金小姐?

还是江湖悠远,舒服自在。

萧笙把画本合上,放在一边,双手枕在脑后,仰面躺在榻上。

“笙儿看完了吗?”母亲抬头看她一眼,随口问道。

“看完了,还是无趣,”萧笙也不管母亲有没有在听,盯着棚顶一串山鸡羽毛,自顾自说起来,“将来笙儿自己画画本,就画一个少年侠客和一个少年侠女,两个人偶然间结识,志趣相投,彼此吸引,相伴闯荡江湖,游历山水,但是呢,他们俩又有不同的想法和计划,虽然心系彼此,却还是愉快地分道扬镳,约定山高水长,有缘再见,因为他们坚信,缘分是命中注定,不管走到哪里,总会找到彼此的。”

萧笙侧过身,用手支着脑袋,“爹爹,娘亲,这才是笙儿心中的江湖侠侣,比起什么情啊爱啊的,两个人更懂得尊重对方,不会为了对方改变自己,更不会要求对方为了自己而改变。”

萧简在一旁,翻过一页医书,抬起头,“就像爹爹和娘亲这样。”

萧平旌和林奚相视一笑。








萧笙一直都觉得母亲是和画本里的那些女子不同的,不仅容貌更美些,更重要的是性情是不同的。母亲从不管父亲叫夫君,父亲也不叫母亲娘子,只在偶尔耍赖的时候叫两声夫人,大多数时候彼此就直呼名字。

萧笙好像越来越能明白父亲与母亲的情意。父亲从不曾要求过母亲什么,母亲喜欢上山采药,父亲就陪着,父亲喜欢舞剑,母亲就看着,偶尔也和父亲比试两招。

萧笙还在在榻上侧躺着,看着父亲母亲。

父亲把药材分拣好,交给母亲,母亲把药材倒进药罐里,父亲就递上药杵,母亲磨好了药,父亲就端过药筛,父亲筛好了药,母亲接过检查一番,轻声夸赞父亲两句,父亲就美滋滋地挑眉,手上也不闲着,又摆好了药碗,等着母亲倒入药材,调配药方。

父亲和母亲不多言语,配合却如此默契。

叫萧笙想起画本上新学到的一个成语,琴瑟和鸣。

入夜,父亲坐在灯下,陪母亲编写药典。

父亲举着一株新鲜草植,母亲照着描绘图样。母亲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那草植,也看一眼父亲,低下头继续描图样。

父亲凑过去,“林奚,你画得真像。”

母亲就微微笑起来,“我都画了这么多年了,当然像。”

父亲凑得更近些,母亲画了两笔,就把父亲轻轻推开,轻声嗔怪,“你看得我都不太会画了。”

母亲握了握父亲的手,“你把这药材举好一些,我就快画完了。”

两人再不说话,萧笙看着父亲乖乖举着药材,时而看看母亲,时而看看母亲画的图样,也时不时抬头看看桌子对面认真做功课的弟弟,和发呆的自己。

夜渐深,火盆也有些凉了,萧笙和萧简挨不住困意,就行了礼,各自梳洗,回房钻了被窝。

萧笙躺在被窝里,看着前厅的灯光,听着窗外的雨声,和父亲母亲不时的喃喃低语,睡意渐浓。

次日早起雨终于停了,天也放晴,山中空气清新怡人,草木鲜翠欲滴。萧平旌知道女儿烦闷,就说领着萧笙上山纵马打猎。父女俩简单吃了早饭就出了门。

按萧笙的性子,不到傍晚是不会回来的。

哪成想,刚到中午,天又阴下来,转眼就有豆大的雨滴砸下来。

林奚赶紧领着萧简进屋,急急忙忙拢起火盆来。

萧简站在廊前,看着如烟的雨幕,眉头皱起来,“爹爹和姐姐要淋湿了,可别生病才好,简儿去煮些姜汤吧。”

萧简给茶锅上加上水,点起火,又去后院厨房寻姜片。

林奚进卧房给父女二人找了干净衣服。

萧简拿了姜片回来,扔在茶锅里,拿起扇子,慢慢把茶锅的火扇得更旺些。

母子二人各自忙碌着。

马蹄声由远而近。

林奚走出去,站在门前,萧简也站起身。

“娘亲娘亲!娘亲!”萧笙还未下马,就火急火燎地叫林奚。

父女二人翻身下马,跑进廊中。

林奚蹲下,握一握女儿冰凉的小手,又转头对萧平旌说,“快把湿衣服脱下来,换一套干净的,拿手巾擦擦头发。”

萧平旌脱下湿透的外衣,从林奚手中接过手巾,胡乱地擦擦头发,拿过衣物去卧房换下。

萧笙挣脱母亲的手,来不及收拾自己,从怀里捧出一只小猫来,十分焦急,“娘亲快救救它!”

萧笙双手捧着一只同样浑身湿透的小猫,气息奄奄,左后爪上血迹斑斑。

林奚接过小猫,拍拍萧笙的后背,“给娘亲看看,你快去换衣服。简儿过来。”

萧笙这才跑回自己卧房换衣服。

萧简走上前,手里已经拿好了干净的棉布和止血的伏羲散。

林奚拿棉布裹住小猫,抱到火盆前,稍微吸干一些小猫皮毛上的水分,又轻轻拿起小猫的后爪擦拭。

林奚查看一番,并未在小猫后爪发现伤口,又检查了小猫全身,也没有伤口。

林奚松了口气,“并没有受伤,想来是蹭到了别的动物的血吧,只不过它如此瘦弱,看来是在山中流浪很久了。”

萧平旌换好了衣服,一边拨弄着头发,一边凑到火盆边,“当时我和笙儿在山顶,眼看着天阴下来,就掉头回来,刚上马就看到这小猫趴在一旁草丛里,后腿还有血,笙儿就下马把它抱起来揣在怀里,这雨下得也急了些,就耽搁这么一会儿,就把我俩浇成这样。”

萧笙也换完了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来,“它怎么样,娘亲?”

林奚抱着小猫,给它擦得更干一些,“没有受伤,不要紧,平旌,你去烧些热水,我给它洗个澡。笙儿你去厨房盛点今早剩下的米粥,泡些肉汤给它吃,它没有伤却气息弱,应该饿了挺久了。”

父女俩起身去了后院。

不多时萧平旌端了热水回来,林奚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把小猫放在水盆里。

猫本来是怕水的,只不过这只猫如今气息奄奄,已经无力挣扎,只安静卧在水里,这澡洗得还算顺利。林奚把猫洗干净,从水里抱出来,萧简在一旁赶紧递上一块干净的布,林奚把小猫裹住,轻轻擦拭。


萧笙在厨房拌好了一碗米粥,又舀了一碗水,回到前厅,搁在火盆边上。

林奚擦干了小猫,把它放到饭碗边上,小猫把头埋到碗里吃起来。

萧简见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把几块布扔在水盆里,端着盆去了后院,把棉布洗净,晾在后院的横杆上,又把水倒掉,这才转身回屋。


四个人围在火盆边上,看小猫吃饭。

“是个小母猫,我们就养着它吧,”萧平旌伸手抚摸小猫。

林奚看一眼萧笙,“笙儿捡回来的,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萧笙想了想,“就叫筝儿吧,是我的妹妹!”

说着又美滋滋地捅捅萧简的胳膊肘,“简儿这下你有妹妹了,开不开心!”

萧简一直盯着小猫,“开心!”

萧平旌看一眼林奚,学着萧笙的语气打趣道,“咱俩这下还多了个小女儿,开不开心。”

林奚笑笑,“开心。”

说罢转身掀开茶锅的盖子,挨个碗里盛一勺姜汤,“来喝点姜汤,别着凉了。”

姐弟俩坐到桌前,喝起姜汤。

筝儿吃饱了饭,喝够了水,也恢复了力气,走到萧平旌身边坐下,舔舔爪子,洗洗脸。

萧平旌看看筝儿,又看看萧笙,突然想逗一逗女儿,“笙儿,如今我有了筝儿这个小女儿,就不疼爱你了。”

林奚和萧简不约而同地扑哧一声笑出来。

萧笙闻言猛地抬头。

萧平旌一手端着姜汤,另一只手抱起筝儿,故意不看女儿,摇头晃脑地吟诗,“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萧笙一把从父亲怀里抢过自己的小妹妹,“狸奴也是我的狸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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