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 惆怅客 (五)



萧平旌无数次想过自己的未来。


从前在琅琊山,快意逍遥,一心只想做江湖人。


萧平旌从小便知道自己的这桩婚约,这婚约是父辈的情义,对他而言便是责无旁贷的重托。


萧平旌不太懂男女之情。


但是看到大哥大嫂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心中也还是有些羡慕和向往的。


那个未曾谋面的姑娘,若是有缘能寻到,自己一定会敬她爱她,护她一世周全。若是寻不到,自己也希望她能够平安喜乐,此生圆满。


或许自己日后行走江湖,没准就真的能寻到这位姑娘,携手天涯,也是一件乐事。若是寻不到,那自己一人闯荡,也乐得清闲自在。


后来下山,哪成想就遇到了林奚。


林奚。林奚。


那个有着医者仁心和神农之志的姑娘,那个面上冷若冰霜其实心软的姑娘,那个少言寡语却愿意聆听自己的姑娘。

甘州初见,自己就对着人家姑娘大喊大叫,毫无教养,还好林奚不曾与他计较,后来熟络起来了,又天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姑娘身后聒噪个不停。

 

“她刚刚是不是笑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萧平旌无比贪恋那样的时光。


没有北境的风沙和连绵的战事,也没有金陵城的喧嚣和朝堂之事的烦扰,只有济风堂里氤氲的药香,和少女沉静的面庞。


那次赤霞瘟疫,看着林奚就在自己面前倒下,看着病榻上她面色灰败,气若游丝,握着她冰凉的手,萧平旌第一次如此害怕,害怕失去。


再后来,自己中了霜骨之毒,等到醒来后,已和大哥天人永隔。而自己明明知道是在迁怒,却仍然无法面对她。


与她分别的那一年里,每次出去巡防,路过济风堂的某家分号,自己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军营中的将士叫一声“大夫”,都会让自己有那么几秒的晃神。


自己真是够糟糕的。

 

明明就是牵挂了,思念了。


太多太多的不得已,即使心中百转千回,说出口时,不过一句“最珍惜的朋友”。


若是没有那婚约,若是大哥没有离去。 若是... ...


萧平旌心中明白,自佘山重逢,见到她的那一眼,自己就已经释然了,在北境的这一年,自己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只不过重担在肩,让他没能有一个合适的契机亲自告诉她。他想等一切尘埃落定,等自己鼓足了勇气,等... ....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萧平旌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那道赐婚圣旨。


烛火的跳动中,圣旨上的金线闪着光。


无论萧平旌曾幻想过的未来是哪种,都绝不是现在这种。


荀氏一族把控朝政,父王缠绵病榻,自己又是戴罪之身。


又一次,到了别无选择的时候。



醉意朦胧中,林奚的一颦一笑如在眼前。


“听闻长林二公子承教于琅琊阁,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用不上。你自己留着吃吧。”


“二公子有前往大同府的理由,我济风堂也有。”


“就算你是寒潭小神龙也没用。”


“你不是说你认识的人多吗?”


“你以为躲着,就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我竟没想到...你伤好得这么快。”


“我做了我的选择,他做了他的决定,而你...别无选择。”


“在你心里,与我有关的那道伤口实在太痛了。”


... ...






萧平旌醉醺醺地走到了济风堂的门口。


想必林奚已经从琅琊山回来了吧。


大嫂和策儿还好吗。


但是自己又能和她说什么呢。说自己要成亲了吗,对方是大渝的郡主,自己的仇敌?


萧平旌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倚在门边。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杜仲走了出来,见是萧平旌,略施一礼,“二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可是老王爷... ...”


萧平旌摆摆手,“林奚呢。”


“姑娘不在。”


“她还没有从琅琊山回来吗?”


杜仲抬头看了萧平旌一眼,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不...姑娘继续云游四方去了。”


萧平旌突然酒醒了一半,一把推开杜仲,闯进济风堂,穿过庭院,踉踉跄跄地奔向屋中,大声呼喊着:“林奚!林奚!林...”


萧平旌在卧房门口停住了脚步,连话也被噎了回去。


卧房的床头,放着一把长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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