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锦年———谓何求

(被七大姑八大姨炮轰的新婚小夫妻)
(本来应该是与《一心人》连在一起的,但是觉得断开更合适一些,假装今天勤快地双更)











到了莫安山脚下,萧平旌和林奚问了沿路的一个村民,找到了莫大娘家。

刚过中午,莫大娘家的大门敞开着。

萧平旌和林奚正站在门口张望,一个着鹅黄衣裙,梳着双环髻的年轻姑娘走出来,飞速打量他二人一眼,随即垂下眸,端正施礼,“二位是要租房吧,里边请。”说完帮萧平旌和林奚栓马。

萧平旌道一句“有劳”,和林奚一起走进院中。

前院宽敞明亮,遍种翠竹,廊前挂着几串玉米和干辣椒,前厅门开着,一眼望到屋里,一张软榻,榻上一张木桌,茶锅正冒着热气。

穿过回廊,分东西两院,萧平旌和林奚看不清院内情形,只觉整洁温馨。

一位身形微胖的妇人从东院回廊上快步走来,眉目与方才那位年轻姑娘相似,笑得慈祥,“二位要租房吗,先到前厅小座吧,正好有新茶,咱们慢慢说。”

萧平旌和林奚弯腰行礼,“莫大娘好。”

莫大娘笑着回礼,“看来老身还真是出名。”说罢引他二人去前厅,“二位里边请。”

莫大娘坐在木桌一端,为萧平旌和林奚斟茶。

萧平旌和林奚随后坐下。

萧平旌接过茶,喝了一口,说明来意,“我们今日刚到莱州,听客栈小二说莫大娘这里有空房出租。”

莫大娘笑呵呵点头,“是是是,前一个租客前两天刚走,西院都收拾干净了,直接住就行,咱不说租金,二位先住着,觉得舒心咱们再说也不迟。”

莫大娘打量他二人,“还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萧平旌。”萧平旌自报家门,又微微侧过头,“这是我夫人,林奚。”

“小两口看着真般配。”莫大娘点点头,“既然住进来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二位要是不嫌弃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不用拘谨,老身和闺女就住在西院,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们娘俩就行。”

莫大娘话音刚落,方才那年轻姑娘端着一盘栗子糕,一盘核桃酥走进来,放在桌上,在莫大娘身旁坐下,“这是我自己做的,尝尝吧。”

萧平旌点头道谢,“多谢昭晴姑娘。”

昭晴手一顿,抬起头,“公子认得我?”

林奚淡淡笑着,抢在萧平旌前头说道,“听闻昭晴姑娘是这十里八乡闻名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昭晴看着他二人,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并没有寻常姑娘家见了萧平旌那般害羞扭捏,“夫人抬举。”


















四个人在前厅正聊着,院中走进来两个与莫大娘年龄相仿的妇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衣着柳绿花红,头上钗环摇晃,好不喜气。

高瘦的妇人朗声说道,“我瞧着门口的高头大马,就知道莫大姐家来新租客了,也让我俩见见是何方神圣啊。”

林奚看莫大娘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随即又端着笑脸站起身迎出去,“春芹春香来了。”昭晴也乖巧地跟在后面,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冲萧平旌和林奚使了个眼色,撇了撇嘴。

萧平旌和林奚见来了客人,连忙起身。

被唤作春芹春香的两妇人熟门熟路地走进前厅,不等莫大娘说话,就自顾自在桌边坐下,还招呼萧平旌和林奚坐下,连连说着不必客气。

萧平旌和林奚心中纳闷,却也乖乖坐下。

莫大娘站在一旁,“这是咱们村西头的张猎户家,两兄弟娶了村东头李家两姐妹,是村里的一段美谈呢。”说着指着高瘦的妇人介绍道,“这是春芹,”又指指那矮胖的妇人,“这是春香。”

春芹摇一摇扇子,脸上得意,言语却故作谦虚,“哎呀什么美谈不美谈,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莫大娘又向春芹春香两姐妹介绍萧平旌和林奚,“这是萧公子和萧夫人,今天刚过来。”

那两妇人身上的脂粉香气甚浓,而萧平旌素来只习惯林奚身上的药香,此刻被熏得是头昏脑涨,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元时年纪尚幼,未被册立太子入主东宫,萧平旌去皇后殿中找元时,却碰见了各位娘娘在皇后处请安,那满殿脂粉香,愣是熏得萧平旌半个月不肯进宫,惹得元时哭闹不停,嚷着要找平旌哥哥,最后还是先帝亲自着人把他接到宫里来。打那之后,萧平旌只在先帝的寝宫或是外头假山凉亭和元时玩耍,再不进皇后宫中一步。

萧平旌被脂粉熏着,想起往事,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得不动声色地揉一下鼻子,不愿开口说话,微微点头,算是行礼。

春香拿起盘子里的一块栗子糕,一面吃一面问道,“这大秋天的,你们俩来山里做什么呀?”

林奚见萧平旌面有不适,开口答道,“上山采药。”

春香立刻来了精神,“你们俩是大夫吗?”

林奚点点头。

春芹面有喜色,“呀,那以后咱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能找你们俩吧。”

林奚还是点头。

春香打趣萧平旌和林奚,“年纪轻轻倒是不怎么爱说话,像两个锯了嘴的葫芦。”说完和春芹一起哈哈笑起来。

萧平旌终于开口,堆着假笑,“二位大娘真是幽默风趣。”

莫大娘在一旁坐下,帮着萧平旌和林奚说话,“两个孩子才过来呢,等熟络起来就好了。”

春香又吃了一块栗子糕,“对对对,咱们以后多聊聊,多走动走动,咱们村好久没来新人了,就连那宁公子也走了……”

春芹碰碰春香的胳膊肘,眼睛瞟着萧平旌,“我看咱们这位新来的公子比那宁羽更好,还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说着凑近看林奚,“这闺女真俊俏,和昭晴不相上下,就是不如我们昭晴开朗。”

萧平旌听了几句夸奖,这才打心底里开心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更盛三分。

莫大娘拿一块核桃酥塞住春芹的嘴,“这位萧夫人可是大夫,比昭晴强百倍。”

春芹吃着核桃酥,嘴上还是闲不住,“你们俩郎才女貌,般配得很,是哪里人啊,成亲多久了。”

林奚只觉得聒噪,又听春芹说自己不够开朗,索性不开口说话,转头看着萧平旌。

萧平旌喝了口茶,头脑清醒一些,不想说自己是金陵人,转念想到第一家济风堂开在廊州,离琅琊山又近,就随口答道,“我们俩从廊州来,成亲一年多了。”

春香瞪大了眼睛,好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都一年多了?没有孩子吗?”

萧平旌笑笑,“我们俩从成亲以来就一直在外头游山玩水,行医采药,没有固定的居所,更别说养儿育女了。”

春香闻言,连手里的核桃酥都放下了,“哎呀呀,这么漂泊,真是辛苦啊,怎么不安个家呢。”

萧平旌看了一眼林奚,依旧陪着笑脸,耐心回答道,“我夫人从小就有神农之志,想遍访天下草植,我就一直陪着她。”

春芹皱皱眉头,“女人家还是安稳些比较好吧,相夫教子才是正事啊,那这个花花草草有什么用处,有那工夫都不如邻里串串门唠唠家常呢。”

春芹歇一口气,喝了口茶,又转向萧平旌,“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都成家了还和媳妇一起游山玩水的,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怎么养家糊口啊,将来有了孩子,还能拖家带口地继续游玩吗。”

春香也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林奚只安静喝茶,不答话。

萧平旌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挂不住了,略一思索,转变了路数,不再浪费口舌跟她们俩解释,只顺着话头说下去,“是是是,大娘教训的是。”

春芹和春香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满意地点点头。

春芹拍拍衣襟上的点心渣,突然想起些什么,抬头对萧平旌说,“你说你要上前采药,正好这边是阳坡,草木药材什么的也多些,那面是阴坡,又有陡崖,还是别费力气翻山去了。”

萧平旌点头,心中记下,“多谢大娘相告。”

春香也凑过来,“我跟你说,我家那口子上山打猎的时候也总喜欢揪点花花草草回来,还像宝贝似的收拾好晾干,我一会儿给你拿过来点,你看看你能不能用上。”

林奚心中有气,正要开口拒绝,坐在一旁的莫大娘早就看出林奚不悦,这回终于寻了个合适的由头把她们姐妹俩撵走,“那你快回家把药材收拾收拾,拿来给夫人看看吧,正好也叫公子和夫人歇歇,人家刚到这,茶还没喝呢,你们俩就扯着人家说个没完,快点叫俩孩子好好歇歇,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春芹春香起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再拿两块核桃酥和栗子糕。

莫大娘也不起身送她们,等到她们姐妹俩出了门,才回头对萧平旌和林奚说,“让公子和夫人看笑话了,她们俩在村里出了名的自来熟,话又多,也没怎么念过书,不过也不是坏人,你们俩多担待。”

林奚这才开口说话,“那是自然。”

莫大娘想了想,又嘱咐道,“今日她们俩的话,公子和夫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老身虽然也没怎么读过书,但是人各有志我还是懂的,公子和夫人与寻常夫妻不同,夫人有神农之志,本该令人尊重。”

林奚笑起来,看着莫大娘,“不敢当,我是医家,治病救人是应尽的职责,不过大娘,我方才见到您就想说,我看您嘴唇干裂发白,想必是入秋干燥,火气过盛,一会儿我给你您开个药方,让昭晴姑娘去抓两副药,调理一下。”

莫大娘连连点头,“那老身先谢过夫人了。”

萧平旌看了看嘴角噙着笑意的林奚,与方才的冷若冰霜简直判若两人,也终于放下心来,对莫大娘说,“大娘叫我俩的名字就行,我俩本是晚辈,大娘不必如此客气。”

莫大娘更是开心,“好好好,平旌儿,小奚闺女。”

萧平旌和林奚笑着点头。

昭晴站起身,“平旌哥哥和奚姐姐先回西院歇着吧,闹了这么半天想必也累了,我刚才已经把你们的行装送到西院了,你们先收拾着,晚上来我和娘亲的东院,咱们一起吃饭。”















萧平旌和林奚穿过回廊,来到西院,里屋外屋都走了一圈,又回到廊中,打开行李,开始收拾东西。

西院也算宽敞,庭院中一张圆形石桌,四个石凳,院中也种了翠竹,围墙边还有矮灌木丛,西北角的小角门旁有一棵大柳树。

前厅两边连着卧房和书房,后面连着厨房和后院,屋内纤尘不染,日常生活所需的物件一应俱全,西边还有个空闲的小厢房。

萧平旌按着林奚肩膀让她坐在廊下,“你歇着吧,我收拾就行。”

林奚站起身,“我想喝沙棘水,刚才没说话,光顾着喝茶吃点心,那点心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齁着我了。”

林奚在前厅点火烧水,萧平旌从行囊里翻出装着沙棘果的小罐子放在桌上,“我看西边那个小厢房,正好给你晾晒和储存药材。”

林奚打开罐子,抓了一把小红果子撒进锅里,“嗯,我也这么觉得。”

萧平旌把行囊里的东西一趟一趟地搬进屋里,忙活了半天,虽是秋天,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收拾完毕,萧平旌一屁股坐在榻上,解下腰带,脱掉外袍和护腕,卷起袖子。

萧平旌刚要起身去后院喝点凉水,林奚瞪他一眼,“你给我坐着。”

萧平旌回过身,灰溜溜地坐在林奚对面。

林奚伸出手,感觉到屋外吹来的风,“起风了,你把外袍披上,别着凉。”

萧平旌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我真的热。”

林奚不肯让步,“披上。”

萧平旌乖乖披上外袍,“林奚。”

“嗯?”

“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今天什么事?”

“就是那两个大娘跟咱俩说的话啊,她们就是嘴碎一些,人其实不坏,林奚,我们真的挺幸运的,一直都能遇到好人。”萧平旌顿了顿,“除了那个宁羽。”

林奚给萧平旌倒了一碗沙棘水,过了半天才开口,“平旌,我刚才确实挺生气的,不过现在好了。莫大娘说得对,咱们俩就是与寻常夫妻不同,所以寻常人不能理解也属正常,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她们说她们的,咱们做咱们的,挺好的。”

萧平旌伸手拨一拨林奚有些歪斜的发簪,“我的林奚就是与别人不同,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比不上你。”

“别奉承我了,就你嘴甜,”林奚把茶杯推到萧平旌面前,“这位只知道陪夫人游山玩水的二公子,喝水吧。”

萧平旌撇撇嘴,把茶杯推回去,“我不喝,太苦了。”

林奚又把茶杯推回来,“喝。”

“不喝。”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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