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锦年———天欲雪

(在乡下过年时摸出的老年日常小甜饼,建议配合《近黄昏》一同食用)
(手机码字没法上《近黄昏》链接)








“爹!娘!”

初三是年后济风堂恢复营业的第一天,萧简一大早吃过了饭就去了济风堂,还未到中午就策马赶回。

萧简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书信,一改平日里的冷静稳重,一进门就火急火燎地叫萧平旌和林奚,还未见到人,就竹筒倒豆子似地说起话来。

“娘!潼洲济风堂的分堂主今日来信,说是潼洲今秋遭蝗灾,收成极差,招致饥荒,加上近来大雪,民不聊生,当地居民不满州府,竟对沿街店铺肆意打砸抢烧,掠夺食物和财物……”

萧平旌和萧笙正陪着林奚正在西边的小药房里磨药,听见萧简的说话声,给三个人都吓了一跳,林奚连手里的药杵都没来得及放下,只听着萧简焦急的语气和“济风堂”三个字,就急急忙忙跑出去,萧平旌和萧笙也跟在后面。

萧简一边说,一边一阵风似地奔向前厅,连鞋也没脱,推开门,发现屋里没人,转过头,看到林奚从药房里出来,连忙跑到林奚面前,举起手里已经被捏皱的信,面色焦急,“娘,分堂主说此次难民暴动,就连我济风堂也未能幸免,几位大夫受伤,难民们还抢走了许多珍贵药材,济风堂损失惨重。”

萧平旌和林奚听着,花了两秒才完全明白萧简的话,心中也不免担心焦急。

不等林奚回答,萧简把信塞在林奚手里,行了一礼,“娘,我必须马上去一趟潼洲。”

萧笙走上前,“潼洲难民暴动,此刻必定不安全,我和你一起去。”

萧简汇报完了情况,稍稍冷静下来,“不用,这大年下的,姐还是留在家陪爹娘吧,白卿说了与我同去,互相照应。”

白卿是杜仲的养女,是杜仲前些年去北境随军行医时救下的,彼时白卿的父母双双死于战乱,杜仲就把白卿带了回来,收了白卿为徒,如今已经学成,也是济风堂中的大夫。萧简从小随林奚在济风堂,与白卿也算是青梅竹马。

萧平旌摇摇头,“大过年的,还是别麻烦人家白姑娘了,杜大夫去年又随军行医大半年,也就过年这几天能和卿儿团圆,卿儿和你又都没什么武功,还是让你姐陪你去吧。”

萧简略一思索,也不舍得白卿与自己同涉险境,便同意了,“姐,我们快走吧。”












萧笙萧简走后,林奚一手攥着信,另一只手拿着药杵,呆呆站在院中。

萧平旌走过去,扶住林奚肩膀,轻声安慰道,“你别担心了,虽然济风堂遭受了损失,好在没有性命之忧,难民们也只是为了抢夺食物,应该不会随意出手伤人的。”

林奚喃喃,“大过年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林奚转过身,看着萧平旌,满面忧愁,“此次暴动,州府必定会出兵镇压,镇压就会有难民受伤,济风堂又遭受了损失,必定要休整两天,他们无处就医,这可如何是好?”

萧平旌从林奚手里拿过药杵,“简儿一定会尽快处理好的,你在这担心也是无用,咱们还是耐心等简儿的消息吧,先进屋吧。”说完就推着林奚进屋去。

林奚心中焦急,还要再说,想想萧平旌的话也有道理,暂时放下心来,“不进屋,药还没磨完。”

萧平旌闻言,就推着林奚去西边小药房,“好,那咱们继续磨药。”

林奚把磨好的药倒进药筛,萧平旌拿起药筛慢慢摇晃着,极细的药末顺着药筛细密的网眼漏下来,一层一层落到下方的木盘里。

萧平旌一边摇晃药筛沙沙作响,一边抬起头,看着林奚。

林奚已经又往药罐里倒了一些药材磨起来,木质的药杵击打陶瓷的药罐发出咚咚的闷响,眼睛却是直直盯着萧平旌的药筛,柳眉轻皱,心思显然是不在磨药上,就连萧平旌一直注视着她也不曾发觉。

萧平旌虽然也担忧,但看着林奚如此神情,手腕上稍微使力,药筛上的药材扬起来,吓得林奚一下子回过神来,抬眼看着萧平旌。

萧平旌被扬起的药材呛得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微微笑一下,轻声安慰道,“此处快马到潼洲只需半日,我估摸着笙儿和简儿天擦黑就能到潼洲,咱们最晚明天中午就能听到简儿的消息了。”

“嗯。”林奚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药杵,“左右我在家待着也是白担心,你陪我去济风堂吧,简儿走了,卿儿自己在济风堂怕是要顾不过来。”
















“师父和师丈怎么来了,方才萧简出发去潼洲之前已经来过了,说不用我跟着,他和笙姐姐同去,我留下照顾堂中的事情。”

白卿见萧平旌和林奚过来,连忙走出来行礼,杜仲跟在后面。

林奚扶住白卿,面带歉意,“是我叫笙儿跟他去的,简儿虽然也有几分武功,我想着他带着你,万一再有危险,他到底也不能护你周全。事发突然,刚过完年,别的大夫和小厮们还没回来,就要你和你爹在堂中忙活,打扰你们父女团聚。”

“我自幼在济风堂长大,济风堂就和家里一样的。”白卿拉住林奚的手,“我不像笙姐姐武艺傍身,去了还要他费心顾我,不能专心处理事情,我也过意不去,只不过这样就没人陪着师父师丈过年了,我和爹还想着今日歇了业就去师父家中拜年呢。”

萧平旌也开口问道,“怎么样卿儿,今日堂中忙不忙,可还顾得过来?”

白卿利落地答道,“也不是很忙,只不过是过年吃多了,都是积食之症,今日这山楂,陈皮,麦芽,鸡内金消耗得快些。”

萧平旌点点头,“卿儿你也不用太担心简儿,他们姐弟俩同行能有个照应,估计今天中午就会有消息回来。”

白卿面上一红,略施一礼,转过身去忙别的事情。

白卿开朗伶俐,又勤奋好学,杜仲都夸她天赋异禀远胜自己当年,萧平旌和林奚也把白卿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看待。近些年萧笙一直在琅琊阁学艺,不能陪伴在萧平旌和林奚身边,二人思念女儿,自然对白卿也格外疼爱些。

中午,四个人在济风堂中简单吃了口饭,刚吃过饭,信使来信,萧平旌拆开信,林奚、白卿和杜仲也立马凑过来。

从信中得知,萧笙萧简昨晚到达潼洲,就立即联系了临近的潮州济风堂,连夜调来了几位大夫和数箱药材,萧笙又连夜去了潮州,亲自监督这批药材的运送,今早济风堂就已经已经整顿好重新开张,并张贴通知,优先免费救治伤民。大批受伤的难民前来就诊,萧简和几位大夫已是应接不暇,萧笙也在一旁帮忙,姐弟俩得过两天才能回来。

萧平旌问了信使,得知潼洲府已经开仓放粮,官吏组织大家排队领粮,难民暴动自然也得以平息。

众人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等到下午,前来就诊讨药的病患有所减少,济风堂中也渐渐清净下来。傍晚时分,白卿看着夕阳渐渐隐去,天竟然阴下来,说应该是要下雪了,怕天黑了道路湿滑难行,就催着萧平旌和林奚快些回家歇着,说堂中有自己照看就行。

萧平旌前些日子和林奚上山,不小心跌伤了脚,虽然未伤到筋骨,但终究还未好全,前两天又逞强和萧笙比武,林奚心中也不免担心,就嘱咐了白卿两句,也劝她和杜仲早些回家,这才和萧平旌离开了济风堂,往家走去。













“卿儿如今真是长大了,在堂中也可以独当一面了,我总记着当时杜大夫给她领回来的时候,又瘦又小,多让人心疼,一晃眼她也这么大了。”自从萧简十八岁后全盘接手了济风堂,不愿让林奚劳累,林奚也就不常过去了,只在和萧平旌一起上山采药,或是在家中摆弄各种药材。今日萧简不在,林奚亲眼看着白卿独自忙前忙后,操持济风堂中的大小事情,不无欣慰地感慨道。

“卿儿比简儿还大一岁呢。”萧平旌也感慨道,又向林奚扔过一个神神秘秘的笑容,“我看卿儿那么担心简儿……你说他们俩也算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却连个婚约信物什么的也没有,简儿也真是不着急,就不怕卿儿让别人抢了去?”

萧平旌和林奚从来不管也不过问萧笙萧简的婚姻感情之事,想着顺其自然就好,但萧简与白卿的感情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怎么,你还着急了,卿儿和简儿还小呢,他们俩有情,成不成亲有什么要紧。”林奚瞥了萧平旌一眼,忍不住打趣他,眼底也漾开笑意,“你还好意思说简儿,当初咱们俩都多大才成亲,虽说是有婚约,可你也不知道,你怎么就不担心我被人抢去。”

萧平旌一下子被噎住,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来,憋了半天,才心虚地嘟囔一句,“我……我当你是我最珍惜的朋友呢。”

萧平旌想了想,登时提高了音量,把林奚刚才说的话又还给她,“咱们俩有情,成不成亲有什么要紧。”

林奚打他一下,心中害羞,脸上却是故作严肃,“谁跟你有情,老不正经。”

两个人玩笑着,天上渐渐落下雪来。

萧平旌停下脚步,给林奚戴上披风的帽子。

林奚想起年轻时的许多个冬天,自己和萧平旌在雪中散步,萧平旌总是不愿戴帽子,说是这样就一起走到白头,林奚虽然心里笑他幼稚,但也总是和他一起不戴帽子,任凭霜雪落了满头。

林奚也伸手给萧平旌戴帽子,看到萧平旌发间已有银丝闪动,并没有说什么,神色如常地为他好戴好帽子。

萧平旌继续和林奚并肩走着,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到底是你保养得宜,满头青丝与当年一般无二,我是老啦……”最后一句话还故意拖长了声音。

林奚不愿再平添伤感,就嗔怪道,“我还比你大三个月呢,谁让你不跟我一起注重保养。”说完牵起萧平旌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指节,偏过头看着他,轻声说道,“怎么乖乖要戴帽子了,不要一起走到白头了吗?”

萧平旌也侧过头与林奚对视,“雪渐大了,我倒是没什么,不过你要是再跟着我一起不戴帽子,我怕给你冻病了。”

萧平旌回握住林奚的手,抬头看着漫天飞雪。

“再说了,咱们不急这一时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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