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锦年———寄余生

(本来我也是更偏心笙儿的,《近黄昏》和《望前尘》都是写笙儿比较多,但是看到评论里有小可爱想看林奚和简儿的日常,那就来一个,我也算是一碗水端平啦)
(有很多小可爱都喜欢看温馨的育儿日常,这篇真的是日常得不能更日常的日常了)




萧简在药房和母亲待了一天了,虽然那些药材新奇有趣,也难免有些疲累。

萧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简儿累了吗?去外面玩一会儿吧。”母亲放下手中的药杵,走过来掸掸萧简的衣襟。

林奚虽是有意栽培他,但绝不给他太大的压力,况且林奚觉着这孩子本就对医术有天赋,又肯学,自己根本不必太过担心。像他这个年岁的孩子,能如此踏实,集中精力学一样东西,本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林奚很知足。

萧简听了母亲的话,行了个礼,慢悠悠地往外走,“那简儿去后院看看饭菜好了没有”,走到一半又回头牵林奚的手,“娘亲一起出来歇一会儿吧。”

门口传来马蹄声。

“爹爹和姐姐回来了!”萧简松开母亲的手,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萧笙刚勒住了马,就看见萧简挥动着小手从西边药房里跑了出来。

萧笙赶紧下马,稳稳接住萧简。

萧笙在药房待了一小天,萧笙觉得自己此刻好像抱着一株药材。

萧笙闻他身上的药香,闭上眼仔细品了品,就开始拉着萧简说个没完。

“和昨日的味道不一样,娘亲又让你见识什么新的药材了吗,我闻着更像是花香,娘亲带你上山去了?我和爹爹怎么没遇见你们?再说你一个男孩子摘花干什么?”说罢也不等萧简回答,就自顾自哈哈笑起来。

萧简等着姐姐终于笑完了,才慢悠悠地开口答话,“姐姐你鼻子真灵,像小狗一样,简儿之前学习的都是草植,今日娘亲带简儿认识各种花朵,原来花朵也能入药呢。”

萧简说着说着,竟叹了口气,瘪瘪嘴,“简儿在药典上看到,那些花儿原本都开得很好看,却都要被做成药材,晒成干,褪了色。”萧简抬头看看姐姐,“那么多的花儿,若是戴在娘亲和姐姐头上,不知道有多好看呢。”

萧笙学着萧简,也瘪瘪嘴,“我才不戴花呢,弱不禁风的,我喜欢雄山鸡的羽毛!爹爹今日上山没有带弓箭,不然必定要给我猎一只的!”

萧笙想了想,又接着说,“我没见过娘亲戴花,不过应该是很好看很好看的。”

萧简跟着点点头。

萧平旌走过来,摸摸简儿的头,“简儿不必难过,那些花儿虽然没能被漂亮的女子簪在头上,但它们被做成药材,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这不也是简儿和娘亲所希望的吗。”

简儿终于不再瘪着嘴,露出笑容,使劲点点头。

萧笙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几个用山鸡羽毛做成的飞镖,塞到萧简手里,“走,姐姐带你玩。”

林奚站在药房门口,听着萧平旌的话,慢慢走过来。

“回来了,疯了一天,歇歇准备吃饭吧。”

萧平旌不耐热,扯了扯衣襟,露出大半片胸膛,出汗出得银锁都粘在皮肤上。

林奚走上前去,拨弄一下萧平旌颈间的银锁,解下萧平旌的护腕和腰带,又给他整理衣襟,遮住裸露的胸膛,“孩子在呢,你能不能稍微穿戴整齐一点。”

“我真的热。”萧平旌抖抖衣服,转身摘下马背上的两个布袋,打开,喜滋滋地对林奚说,“今天收获颇丰呢。”

“前两天猎的野兔还没吃完呢,”林奚也笑,“我说你怎么天天和村里的猎户们抢生意。”

萧平旌挠挠头,“我哪里抢生意,我就是打些小东西,咱们自己解解馋罢了,我今日在山中还看见狐狸呢,我都没打。”

林奚把手中的腰带护腕塞在萧平旌手里,“好好好,萧猎户,你自己把这些送到屋里去,我去后院看看饭菜焖好了没有。”

刚迈出一步,林奚又回头,“你和笙儿,别趁我不注意又猛喝凉水。”

萧平旌闷声答应,“遵命。”

萧平旌把东西送进了屋,不多时便出来,走到墙根边的马扎上坐下,开始收拾今天的猎物。




那边萧简把飞镖又塞回姐姐手里,“姐姐歇歇吧,我给姐姐煮茶。”说完一溜烟跑了。

萧笙闲不住,拿着飞镖,自己走到树下的靶子那里玩起来,“简儿!我不喝你的茶!谁知道你又偷着加什么药材!又苦又涩!我是喝茶还是喝药?!”


萧笙心想着,茶哪有井里的凉水好喝?一边想着,一边就放下飞镖,到井边舀了一瓢水。

萧笙刚要喝,听见父亲轻声唤她,“笙儿!笙儿!”

萧笙回头,冲父亲撒娇,“就喝一口,就一口,我太热了。”

萧平旌无奈摆手,“快喝快喝,别让你娘亲看见。”

萧笙喝了一大口,喝得嘴都鼓起来,猛得咽下,凉意从嘴里蔓延到全身。萧笙打了个哆嗦,恋恋不舍地放下瓢,走回去继续玩飞镖。

萧简从药房的某一个药罐中抓出一把茉莉花,舀了水,走到前厅,点火煮茶。

茶水不多久就煮开了,萧简把茉莉花撒进去,茶香和花香飘散开来。

萧简拿着小勺子,搅动着茶水,陶醉地吸吸鼻子。

“笙儿,简儿,来吃饭了。”母亲的声音带着饭菜的香气飘过来。

萧简熄了茶锅的火,想着吃完饭正好茶就能凉一些了,才穿上鞋跑出去。

爹爹和姐姐凑在井边洗手,萧简也跑过去。

萧笙洗完了手,回头看见萧简跑过来,顺手掸了萧简一脸水。

萧简哪里肯就此罢休,也顾不上好好洗手,在水盆里浸湿了手,追着萧笙满院子跑。萧简毕竟小萧笙两岁,哪里追的上,两个人就一圈一圈地跑,不知疲倦。

林奚也不恼,自顾自盛着饭。林奚今日把野兔肉文火炖了一下午,添了几次汤,临近傍晚又把米倒进汤汁里一起焖煮,做成兔肉手抓饭,此刻米粒吸饱了汤汁,饱满松散,其间点缀大块的兔肉,光是看着就叫人直流口水。

萧平旌顺带将今日上山摘的树莓洗净,撒了糖端上桌。

林奚提高了声音,“我和你爹爹把饭都吃光了啊。”

姐弟俩闻言,相视一眼,默契地决定暂时休战去吃饭。

萧笙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萧简趁她不注意,猛得抬手蹭了她一脸水,这才得意洋洋地坐好,准备吃饭。

萧笙看着面前的一盘子手抓饭,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和萧简计较。

萧简扔掉勺子,学着爹爹和姐姐,用手抓着吃。

饭有些烫,萧简觉得有点抓不住。

萧笙把他的盘子拿过来,一边吹,一边用勺子把饭拨得更松散一些,这才又还给他。

“谢谢姐姐。”萧简乖巧道谢,然后满满抓了一手吃起来。

萧笙只顾着吃,不答话。

萧平旌和林奚相视一笑。

萧笙在山中跑了一天,早已是饥肠辘辘,一盘子不够,又自己盛了一勺。

萧简倒是吃点就饱,吃完了饭,也不下桌,一颗一颗地嚼着蘸糖的树莓。

萧平旌捏了捏女儿的脸,“笙儿你怎么越来越能吃了。”

萧笙还是不答话,抹了一下脸,瞪了父亲一眼,继续吃。

萧笙的意思是,爹你手上都是汤汁,捏我干嘛?!


吃过饭,天已经擦黑,萧平旌进屋去掌灯,萧简跟着母亲收拾碗筷,萧笙在院中练习剑法。

萧平旌从屋里走出来,坐在马扎上继续收拾猎物,时不时抬头看萧笙一眼,略作指点。

萧简和母亲收拾好了碗筷,擦干了手,走到前厅。前厅的桌案上,摆放着四个茶杯,和两本医书。

萧简等林奚坐下,拿过茶杯,舀了一勺茉莉花茶,双手捧到林奚面前,“娘亲喝茶。”

林奚接过茶,“多谢简儿。”林奚轻啜一口,“你加了茉莉花?很好喝。”

萧简嘟囔着,“今天不想捉弄姐姐。”

萧简将另外三个茶杯都填满茶水,这才走到林奚身边坐下,翻开医书读起来。

林奚不再打扰,也翻开自己的医书读起来。

萧简偶尔有不懂的地方,就轻声问两句,林奚稍微点拨两句,萧简一点即透,无需林奚多言。




群山远,夏夜长。





萧平旌收拾完猎物,回头看前厅里母子二人以相同的姿势坐着,低头读着医书,面前都放着一杯茶。

萧平旌站起身,从廊前抄起一把木剑。

萧笙见状,忙调整自己的状态,深呼吸,摆开架势。

父女二人对面而立,略施一礼,开始比剑。


坐在前厅的林奚听到响动,抬头一看,又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小儿子,“简儿快看,爹爹和姐姐又在比剑了。”

萧简这才从医书里抬起头,喝了一口茶,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准备观战。

萧简不太懂剑法,但也能看出父亲游刃有余,姐姐明显是在拼力应付,但绝不自乱阵脚。

萧简还是很佩服姐姐的,那些眼花缭乱的剑法,自己光看着就头疼,更别说一招一招地学了。

萧简想,姐姐应该就是传奇故事里那种行踪不定,上天入地,神出鬼没的女侠。










许是今天上山玩得累了,萧笙一个凌空,落地时竟有些站不稳。

萧平旌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女儿的臂膀,言语间满是心疼,“今日就到这里吧,累了就不比了,好好歇歇。”

萧笙擦擦额头的汗,心有不甘,但转念想想自己总归是赢不了父亲,还不如好好歇歇,养精蓄锐,争取下次别输得太难看,这才稍有释然。

萧平旌搂着女儿的肩膀,还是忍不住指点两句,“对手的剑迎面而来时,正面劈击是下下策,万一你力量不及对手,很容易被逼入绝境。剑法不是拼蛮力,如果能反应更快些,用巧劲挑开才最好,既得以缓冲,又调转方向,侧击不是你的长项吗。”

萧笙认真听着,不住地点头,“笙儿记住了。”

萧平旌摸摸女儿的头,“进屋吧,小侠女。”

萧笙脱下鞋袜,走到卧房,把自己的小木剑收好,这才出来到前厅坐下。

萧简看着父亲和姐姐在桌案对面坐下,“爹爹喝茶,姐姐喝茶。”

萧笙还没端起茶杯,就开口问道,“萧简!你又给我的茶里放了什么?”

这一问,连带着已经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的萧平旌手中一顿。

萧平旌也放下茶杯,以审视的目光盯着小儿子。

林奚看着不敢喝茶的父女俩,扑哧一声笑出来。

萧笙更是火大,“娘亲笑什么?今天是又放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苦药?”

“今日总共就煮了一壶茶,大家都是一样的,”林奚连忙证明萧简的清白,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萧简看着爹爹和姐姐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茶,再也憋不住,放声笑起来。

林奚也掩嘴笑起来。

茶水入口,凉爽之余,尽是茉莉花的清香,萧笙觉得方才练剑的燥热都褪去大半。

“嗯,真的很好喝。”萧平旌赞叹道。

“算你有良心。”萧笙放心地又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点了点萧简的额头。

萧简终于止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茉莉性温,味辛、甘,入肝经、脾经、胃经,有消肿解毒,温中和胃,理气止痛之效。”

林奚点点头,“说得不错,小大夫。”

萧平旌也赞许地看了一眼小儿子,“博闻强记,随我。”

林奚抬头看萧平旌一眼,不说话。

萧笙听不大懂,她猜大概就是说茉莉花是好东西。

“想当年为父我去你们娘亲的济风堂,她总是另泡茶水,有一次为父就求你们娘亲分一点她那壶的茶水,”萧平旌喝了一口花茶,摇摇头,“那味道才真是又苦又涩,为父我真是毕生难忘,比简儿煮的茶要难喝千倍万倍。”

萧平旌和儿女讲着从前旧事,回想起那杯茶水的味道,还是皱了皱眉头。

林奚瞥他一眼,“还不是你自己要喝的。”

姐弟俩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父亲。

萧笙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跑到自己的卧房,拿出两根长羽毛和小刀。

萧笙把东西放在桌案上,“爹爹,你不是说教笙儿做羽毛笔吗?上次猎得的山鸡,我特意留了两根最长最漂亮的。”

“你还想着哪,”萧平旌拿起一根羽毛,“做了这个,你可要多写些字,多读些书。”

萧笙满口答应,“好好好。”说着一屁股坐下,对着萧简说道,“简儿,等做好了,另一只送给你,你也多读些药典,多做些笔记。”

萧简两眼放光,“真的吗?多谢姐姐。”

萧笙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就开始学着父亲,拿起小刀修剪羽毛。

“月初村西头的孙猎户上山打猎,碰到山那边的猎户与他争抢一对白狐,那人竟然用箭射伤了孙猎户,孙猎户的夫人找我过去诊治,那伤真是凶险,已经伤了筋脉,孙猎户的胳膊差一点就要废掉。”

林奚偶尔会和萧平旌说起济风堂的事情,就当是闲聊,此刻萧平旌正修剪羽毛,手上没闲着,但耳朵还是把林奚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林奚把医书合上,喝了口茶润嗓,接着说道,“今日孙猎户的夫人过来,说孙猎户恢复得很快,胳膊已经能稍微使力了,还送了两张白狐皮,说是当做谢礼。我本不想收,奈何她执意要给,我推脱不过,就收下了。”

萧平旌抬头,赞叹道,“自然是夫人圣手仁心,令人尊敬。”

林奚接着说,“那两张白狐皮真是好看,半点杂色都没有,触手丝滑,我先收起来了,想着得空了若是仔细裁剪一番,嵌到咱们几个的披风上,做个毛领,冬天穿一定很好看,有剩下的边角余料给你们父女俩做个发冠护腕什么的也不错。”

萧笙突然抬起头,眉头紧锁,“娘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奚不解,“什么这么做?笙儿说谁?”

“我说那个猎户,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猎物出手伤人。爹爹时常教导笙儿,武艺傍身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绝非恃强凌弱,伤害他人。”

林奚一时语塞。

一直看书的萧简也抬起头,看着萧笙,小脸上满是与他稚嫩的面容极不相称的严肃,“娘亲是医家,医家的职责是救死扶伤,读医书习医理,又不看经史,至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死伤,那不是我医家能想明白的。若是没有死伤,那医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萧平旌和林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从前。

那年林奚在大嫂的粉盒里发现了东海朱胶,入夜邀萧平旌前去济风堂,二人讨论对那粉盒下手之人。

“究竟是谁会做这样的事,他所图的又是什么呢。”

“我是医家,自小读的是医学宝典,想的是济世救人,至于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我从来都想不明白。”








林奚把小儿子搂进怀里,“简儿说的对。”

萧平旌摸摸女儿的头,抚平她紧皱的眉头,“许是为生计所迫吧。笙儿,简儿,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纯良无害,但不能因为看到了不好的一面,就抛弃自己心中的善意,既要心存善意,也要保护自己。我们虽不能左右别人,但是可以做好自己,明白吗。”

萧笙和萧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萧平旌也把女儿搂进怀里。


“没关系,等你们慢慢长大就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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