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锦年———天净沙

(大噶好我诈个尸)
(突然入夏被热到神志不清的我)






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画檐。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
                                      ——白朴《天净沙》







盛夏时节,热气从山下渐渐涌了上来,饶是琅琊山上也不似往常一般凉爽。

接连两日的山雨终于压下些许热气,清晨山雾散尽,日头高升,好在山间草木葱茏,遍布荫凉,倒也还算惬意。

萧平旌素来不耐热,只赶着天蒙蒙亮的时候揪着睡眼朦胧的笙儿出去练一个时辰的剑法,白天就躲到书库里和林奚一起看书,不再管孩子们,反正他们姐弟俩也一直黏着策儿,萧平旌和林奚正好乐得清闲。

简儿的痱子好得差不离,脓包都消了,只是留了红印,仍旧每天喝着苦药,却并不曾抱怨,成日和学徒们去药库里识认药材,琅琊阁的药库里有许多平时不常见的珍稀药材,简儿真可谓是开了眼界,每晚睡前都要和林奚说上好一阵子,那些个药材长得什么样子,什么性味,什么功效,简儿竟都记得一清二楚,林奚一面摇着扇子,一面认真听着,萧平旌虽懂得不多,也笑眯眯地不时点头称赞,倒是笙儿总是在一旁困得直点头。










这天午膳是蒙浅雪下厨做的凉面,过了两遍山泉水的面条爽滑筋道,黄瓜丝拌着酱香的肉卤,配微酸微辣的腌萝卜,格外开胃爽口,萧平旌敞开了胃口吃了满满两碗,撂下筷子又来了一瓣冰过的甜瓜,连饭量小的简儿也吃了大半碗,蒙浅雪见一家人吃得开心,很是满足,笑说明日再做,叫他们吃个够才好呢。

用过午膳,蒙浅雪赶着萧平旌和林奚回去休息,小孩子精力旺盛些,也不要午睡,笙儿缠着策儿要去寒潭边上玩耍,策儿递过眼神来询问萧平旌和林奚的许可,萧平旌正好吃饱喝足了开始犯困,也知策儿向来稳重有分寸,便摆了摆手,由着孩子们去了,倒是蒙浅雪细细嘱咐着策儿看顾好弟弟妹妹,又说弟弟还未病愈,万万不可下水云云,策儿一一应下来,一左一右牵着姐弟俩出了院门。

这边萧平旌和林奚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前厅白瓷缸子里的冰块是早上新换的,到此刻已融化了一半,屋内凉气还算充盈。

林奚进到前厅里,瞧茶锅里还留着大半锅凉茶,坐到软榻上斟了两杯茶,自己拿了一杯,慢悠悠喝起来。

桌上的瓷瓶里插着笙儿昨日折来的荷花,花瓣有些蔫了,颜色依旧鲜亮。

萧平旌跟在林奚身后,关紧了门,不让外头的热风透进来一丝一毫,又从缸里捞出冰好的瓜果,盛在盘里。

“刚才都吃了甜瓜了,刚吃过饭先别吃太多凉的,”林奚说着把茶杯推到萧平旌面前,“百合花茶凉下来,香气却更浓郁一些。”

林奚眯起眼睛,自顾自品着茶。

萧平旌随手拿起一旁的折扇,坐到林奚身旁,像痛饮美酒似地饮尽杯中茶水,赞了一句确实好喝,便直挺挺往后一躺,一面摇着折扇,一面扯了扯衣襟。

软榻上新铺了藤席,凉意丝丝透过衣裳。

“你去榻上睡,”林奚轻轻推他一下,“一会儿醒了又要嚷着脖子酸疼。”

萧平旌摇头,眼角余光瞥见林奚随手放在一旁的医书,拿过来枕着,闭上眼嘟囔了一句,“这里凉快。”

林奚忽地起了玩心,放下手中的茶盅,伸手到冰缸里蘸了融化下来的水,回身掸在萧平旌脸上。

萧平旌一个激灵,睡意消了大半,睁开眼,并不恼怒,胡乱抹了一把脸,拉过林奚的手贴在自己额头。

林奚的手蘸过冰水,掌心潮湿冰凉,萧平旌不禁感叹,“舒服。”

林奚索性在萧平旌身旁躺下,一手拄着头,一手贴在萧平旌额头,也不说话,只默默瞧着他。

林奚身穿的这件丝绸罩衫,还是他二人刚成亲那时在裁缝铺制的,穿了这么多年,袖口的云纹压边都已经微微起毛,磨得萧平旌脸颊微微发痒。

萧平旌闭上眼,又睁开,扯过林奚的袖口细细看着,“这件衣裳旧了。”

林奚抬起手,拨开萧平旌额边被水濡湿的碎发,“不要紧,我穿习惯了,不想换别的。”

萧平旌松开林奚的衣袖,展开手臂,把林奚搂进自己臂弯,“一起歇一会儿吧。”

林奚忙忙按住他,“你肩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萧平旌扯开衣襟,露出半片肩膀,“好了好了,不碍事,若不是你拦着,今天我都能下寒潭了。”

萧平旌皮肉合,伤好得快,况且那箭伤本就不严重,林奚今早刚给他撤了纱布,一眼看过去,肩膀上还留着草药的淡青色印记。

林奚一口回绝,“你想都别想,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我还不是听了你的,”萧平旌马上卖乖,搂过林奚,柔声哄她,“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吧。”

林奚从前并没有午睡的习惯,萧平旌却有,赋闲在家的时候,中午总要歇上一时半刻,尤其是到了夏日午后,有时竟能一觉睡到日头西斜,林奚则是向来浅眠,若是白日里睡得多了,夜里就睡不安稳,因此不常陪着萧平旌一同午睡,只坐在一旁读一会儿医书,等萧平旌醒来,给他理一理鬓发,再斟一杯清茶。

许是中午敞开了胃口吃得多些,林奚觉得身上沉,人也惫懒,医书又被萧平旌枕着,没什么可看,索性应了他的话,枕着他胳膊闭眼小憩。

鼻尖一阵发痒,林奚睁开眼,心里暗自想着就知道一定歇不安稳。

萧平旌合了自己的折扇,拿过林奚的绢扇,用扇柄上的缨穗轻扫林奚脸颊。

林奚横了萧平旌一眼,夺过自己的绢扇覆在面上,闭眼不再理他。

萧平旌握过的扇骨尚留他掌心余温,林奚只觉得触手温热,不禁出言打趣道,“你可真像个火炉一样。”

萧平旌不以为意,隔着轻薄的绢扇瞧着林奚面容,林奚长睫微颤,抿着嘴角,鼻翼翕动。

“你要是不睡了就把药典还给我,我接着看书去了,”林奚侧了侧头,并未睁眼。

萧平旌拿过绢扇,给林奚打扇,“睡吧睡吧,不闹你了。”

白瓷缸里的冰块继续融化着,唯有水滴落进缸里的滴答声响,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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