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锦年———落秋雨

(简儿终于出生了)











那日听了萧平旌的话,林奚终于不再神思郁结,胎像也稳了许多,有什么话都会毫不掩饰地告诉萧平旌,不再独自憋在心里,夫妻俩都轻松不少。

简儿出生的这一天,湘州刚过了一阵连绵的秋雨,天气转晴,济风堂的内院混合着药香和雨水的味道。

林奚身孕已近九月,午后听得外头雨停,趁着笙儿午睡未醒,就说想要去外面透透气。

萧平旌和林奚并肩站在廊下,虽是深秋,林奚已经换上了小袄,萧平旌又给她系了披风,扶着她慢慢走到廊前。

雨后空气冰凉潮湿,林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潮湿的凉气仿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方才在屋里烤火盆的暖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萧平旌给林奚裹紧了披风,柔声叮嘱,“小心别灌了凉气。”

“真好闻……”林奚睁开眼,喃喃道。

萧平旌嘴上叮嘱着林奚,却忍不住学着林奚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感慨道,“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哪。”

林奚接过话,“简儿是要出生在冬天了。”

萧平旌却担心着另一件事,“还好湘州冬天也不算寒冷,应该不会影响你身子的恢复。”

“怀着简儿对我的身子损伤实在太大,”林奚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虽然李大夫和徐大姐不说,我也知道,我们以后……恐怕很难再有孩子了。”

林奚这般直白,叫萧平旌心头一震。

萧平旌一脸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正对上林奚平静如水的面容,却叫他更是难过,因为他明白,林奚这样的平静之下,是怎样的心痛和失落。

“不要紧,”萧平旌揽紧了林奚的肩,飞快调整好自己的心绪,“我们已经有笙儿和简儿了,正好我还不要你再生了,我们再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是不是。”

林奚微微仰头,不再看萧平旌,目光掠过庭院,掠过屋檐,望向远方天际,“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

萧平旌额头抵着林奚的鬓发,低声道,“林奚,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嗯。”林奚轻轻点头。

许是刚才吸进了凉气,又或是方才的对话叫林奚有些神伤,已经许久没有过的绞痛突然卷土重来,林奚弯下腰,一手捂住腰腹,一手拽住萧平旌的衣袖,“平旌,我有点不舒服……”

萧平旌吓了一跳,连忙扶着林奚在廊前的摇椅上坐下歇着,自己蹲在一旁,紧紧握住林奚的手,认真而又焦急地注视着林奚的状况。

“没事,只是寻常腹痛而已,你别怕……”林奚精神尚好,忍着腹痛,反而安慰起萧平旌来。

歇了一会儿,腹中的绞痛非但没有像之前一样缓解,反而一阵重似一阵,林奚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死死攥住萧平旌的手,颤声道,“我…我好像要生了……”
















“娘亲!”

林奚醒转时,窗格透进的夕阳余晖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笙儿的小脑袋随即凑到林奚面前,把眼前的万丈霞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笙儿……”林奚一开口,只觉得喉间干渴似火烧一般。

笙儿笑呵呵地在林奚脸上亲了一口,伸手指了指外面,“爹爹…水…水!”

林奚侧着头在屋子里环视一圈,发现萧平旌不在屋子里,又看到床边的摇篮里没有锦被裹着的小小婴孩,心下立刻慌了,“弟弟呢?”

“弟弟…哭哭……”笙儿说不明白,有些着急,张着小手胡乱比划着。

林奚想要坐起身,奈何双臂怎么也使不上力,只好扯着笙儿的手,“快去叫爹爹。”

笙儿跳下床榻,飞快跑出去,大声喊着,“爹爹爹爹!”

萧平旌本来是一直守在林奚床边的,瞧着林奚面色渐渐红润,呼吸也趋于平稳,却见她在昏睡中不时翕动着双唇,想着林奚醒了要喝水,就暂时离开了卧房,去给林奚煮水。

萧平旌煮好了水,听得笙儿的喊声,放下手中的蒲扇,提起滚开的茶锅,一把捞过笙儿,起身飞奔回后院,“是娘亲醒了吗?”

笙儿点头如捣蒜,“找弟弟……”

萧平旌回到卧房时,徐大姐也听见了笙儿的喊声,已经抱了简儿回去,林奚仰面躺在床上,无力支起身子,只能勉强抬起头,伸手就要抱孩子。

徐大姐哪里肯依她,抱着简儿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襁褓的一角给林奚看看简儿的面容,简儿的小脸皱成一团,咧嘴正哭着。

徐大姐抱着简儿哄了一阵,朝林奚解释道,“小公子是早产,好在并没有其他病症,只是比寻常婴孩细瘦一些,哭声也弱,堂主现在身体虚弱,自己还要喝药调养,已经不适合母乳喂养,我刚刚给小公子喂了羊奶,小公子喝一半吐一半。”

徐大姐见林奚恨不能眼睛都粘在孩子身上,便把襁褓放在林奚身侧,“堂主好好看看孩子吧,我去瞧瞧药好了没有。”说罢起身牵了笙儿出去,关好了门,识趣地只留他二人在卧房里。

林奚从被子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简儿的小脸,给简儿擦去泪水。

萧平旌给林奚倒了一碗水,走到床边扶她靠在自己臂弯,就着自己的手喝水。

一口水喝进去,林奚的声音恢复些许清亮,随口说道,“外面又下雨了吗,你一进屋就带进来一股雨水的气味……”

萧平旌把碗放在一旁,动作并不温柔地把林奚摁在自己怀里,“林奚,你可吓死我了。”

林奚本就头脑昏沉,又被萧平旌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平旌……”

“你知不知道,当时你根本使不上力,晕过去两次,还和我说一定要保住孩子,后来你又昏睡了一天一夜,一直发冷汗,手也迟迟不回温,”萧平旌深吸一口气,仿佛仍然在后怕,“我怕极了,时不时就要探你的鼻息……”

林奚根本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和萧平旌说过什么,只觉得自己晕了一阵之后简儿就出生了,好像并没有受什么苦。

但林奚能感受到萧平旌此刻轻微的颤抖,也能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萧平旌又是怎样的恐惧和担忧。

“吓着你了,对不起。”

林奚本就不善言辞,此刻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安慰的话,只能任由他紧紧抱住,听着外头的渐大的雨声,和萧平旌擂鼓般的心跳。

萧平旌恍若未闻,仍旧搂着林奚,像搂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感受林奚温热的呼吸透过衣襟,自己如坠冰窟般的心也渐渐回过温来。

林奚以为自己把萧平旌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时间有些自责,伸手轻抚萧平旌背心,“每次都叫你不好过。”

“别这样说,”萧平旌放轻了三分力道,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温柔,“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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