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锦年———卷珠帘

(这样的日常就是写一辈子都不会腻啊)








记得来时春未暮,执手攀花,袖染花梢露。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
                          ——魏夫人《卷珠帘》











从南屏山回来,日头已西斜。

走了一小天,萧平旌和林奚都已饥肠辘辘。

方才在山下,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歇脚,萧平旌听了小二的介绍,点了两屉小笼包,打包回去当晚饭。

林奚本来想要回去做饭,想着萧平旌因为照顾自己和笙儿日渐清瘦,总得给他做点好吃的。

萧平旌却说今日游玩劳累,吃些现成的就好,不必再起火,费时费力。

回到家,林奚换下衣裙,只穿了丝绸罩衫,给笙儿换了尿片,喂了奶,笙儿第一次到外头去,一下午都没有睡觉,一直在萧平旌怀里眨巴着眼睛四处张望,此刻回到家吃饱喝足,林奚拍了两下就乖乖睡着了。

林奚本想再多看一会儿笙儿的睡颜,突然鼻间发痒,连忙站起身走远一点,打了个喷嚏。

萧平旌刚热好了早上剩下的米粥,把粥和包子端进卧房,听见林奚的喷嚏声,又见林奚穿得轻薄,眉头都拧了起来,“可是着凉了?”

林奚揉揉鼻子,“柳絮过敏也说不定呢。”

萧平旌把饭菜放在茶桌上,走到林奚身旁,有点着急,声调也提了两分,“胡诌,花都快落没了,哪还有柳絮。”

“嘘,”林奚一手压在萧平旌唇边,另一只手带上卧房的门,轻声道,“笙儿刚睡着,你就嚷嚷。”

萧平旌还要再说,林奚横他一眼,继续压着他的唇,不让他说话。

“那就是花粉过敏吧,”林奚继续胡诌,“就算是风寒也不要紧,我自己就是大夫,一会儿熬一副药喝了就好了。”

萧平旌拿开林奚的手,推她到窗边的长榻上坐下,不忘把窗户带上,又把茶桌挪到长榻边,“快先喝点热粥。”

萧平旌盛着粥,林奚先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鲜肉嫩滑多汁,鲜香爽口,回味绵长。

林奚担心汤汁漏到衣襟上,忙前倾身子,用手托住下巴,萧平旌先她一步递过来巾帕,给她仔细擦拭着,还不住打趣她,“你的嘴是漏斗吗?”

林奚吃着小笼包,没法答话,顺手拿起一个包子,整个塞到萧平旌嘴里。

因着南屏山离家不远,这小笼包带回来还冒着热气,萧平旌这下被汤汁烫得瞪圆了眼睛。

林奚心中得意,手上也不闲着,抿着笑意给萧平旌倒了一杯凉茶,推到他面前。

林奚本是存心捉弄萧平旌,却一脸无辜地跟他道歉,“呀,烫着你了吧,对不住。”

萧平旌哪里顾得上说话,忙忙灌了一大口茶,腮帮子鼓鼓,气呼呼看着林奚,却根本倒不出嘴来和林奚说话。

林奚从容地喝了一口米粥,假装好意劝他,“慢点吃,都给你留着。”

萧平旌把茶杯咣当一声放在桌上,好不容易把满嘴的吃食都咽下,拍着前襟给自己顺气,费了挺大劲吐出几个字,“谋…谋害亲夫……”

林奚不置可否,施施然回应,“我心疼你都瘦了,让你多吃点。”

听了这话,萧平旌又感动得一塌糊涂,也忘了和林奚计较,顺手拿起一旁的酒壶,在桌上抄起一个茶盅,倒了一盅酒抿了一口,感叹一声,“包子就酒,越吃越有。”

林奚低头喝粥,用余光瞥着萧平旌这一连串的动作,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心里暗道好笑,面上却不理他。

一碗热粥下肚,林奚觉得背上已经发了一层薄汗,十分痛快,想着这下连药也不必喝了。

萧平旌见林奚放下碗筷,便举起盛酒的茶盅,向后靠在榻上,佯装醉眼朦胧,展臂把林奚搂进怀里,学着疏朗狂放的诗仙的模样,吟了一句诗。

“美人酒半妆脸明,宝钗绾髻歌欲倾……”

萧平旌侧过头,见方才窗户没关严,仍留着一条缝,时不时有一丝风吹进来,吹得窗边纱帘微动。

萧平旌怕林奚又扑了风,连忙伸手把窗户关好,纱帘也拉上。

林奚只凑趣抿了一小口酒,但此刻吃饱了饭,身上又发汗,也懒懒地不爱动,就顺势倚在萧平旌怀里腻歪着。

萧平旌今日真是没少喝酒,连带着在山上游玩,那满满一壶酒已经见了底,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的酒香。

林奚被萧平旌的气息环绕着,竟也觉得有几分薄醉,想起刚才萧平旌吟诵的那句诗,一时来了兴致,轻声哼起一首小曲儿。

林奚哼的是魏夫人的《卷珠帘》。

“记得来时春未暮,执手攀花,袖染花梢露。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

金陵的济风堂分号开在最为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上,斜对面就是金陵最大的茶楼凝春楼,那里来往客人众多,笙歌日夜不息,尤其到了春夏季节,门窗大敞,整条街都能听到歌儿舞女咿咿呀呀的吟唱。

林奚从前整日在药房里待着,有时闲来无事,就一边收拾药材,一边腾出一只耳朵听曲儿,久而久之也就学了个差不离,曲调都烂熟于心,只不过从未开口唱过。

萧平旌从未听过林奚唱曲儿,听得呆住了。

哼了一半,林奚却停下了。

萧平旌哪里肯就此罢休,冲林奚撒娇道,“我还没听够呢。”

林奚顺着萧平旌的心意,又把《卷珠帘》的上半阙重复哼唱了一遍。

萧平旌从前不懂情意,在琅琊阁习书时很少读这些恋情词,因此对这首《卷珠帘》颇为陌生,听了这上半阙只觉得情意绵绵,又合了此时的意境,萧平旌从未见过林奚这般婉媚模样,简直要醉倒在这温柔乡。

萧平旌想了想,挑起林奚的下巴,一脸孟浪又不无疑惑地问道,“美人儿,怎么不唱下半阙?”

林奚眼波流转,手随意地揪着萧平旌衣襟,掐着嗓子学着歌女的声音,“下半阙不好。”

萧平旌拖长了尾音,一脸玩味,“哦?怎么不好?”

林奚不禁想要嘲笑他,恢复了清冷平静的声线,“公子真是才疏学浅。”

萧平旌登时有些窘迫,磕磕巴巴地反驳着,“我…我哪里懂这女人家酸掉牙的诗词。”

林奚清了清嗓子,继续唱道,“多情因甚相辜负,轻拆轻离……”

“罢了,”萧平旌听了两句,伸手轻压住林奚的唇,“确实不好,咱不唱了,不唱了。”

林奚敛了声,拿起刚刚给萧平旌倒的那杯凉茶,喝了一口当是润嗓,看着桌上还剩满满一屉的小笼包,“光顾着听曲儿,你还吃不吃了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萧平旌仰头喝尽了茶盅里最后一口酒,随手把茶盅抛掷在桌上,一个翻身就把林奚压在长榻上。

“还吃什么饭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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