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锦年———怨遥夜

(萧平旌走的第一天,想他)
(萧平旌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萧平旌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送走了萧平旌,林奚虽然没有抹眼泪挥手帕,但还是怔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萧平旌的背影在视线尽头消失不见。

林奚转回身,碰见刚起身的莫大娘,“平旌儿已经出门啦?我还想着到我这吃早饭哪。”

林奚点头,“嗯,他是个闲不住的,赶早不赶晚。”

莫大娘看林奚神色落寞,便好心安慰,“早去早回嘛,平旌儿肯定也不愿意和你分开。”

林奚面上一红,旋即低下头,行礼告辞,“莫大娘,我今日去济风堂坐诊,顺便给您抓药。”

莫大娘笑呵呵点头,“好好好,你也早去早回。”












林奚在三年前只身云游四方时来过一次莱州济风堂,莱州本就地势偏僻,不如邻近的隆州胶州蒙州等地那般繁华,那时老堂主刚刚在莱州建立济风堂分号,规模较小,大夫少,多是当时投靠过来的江湖郎中,名声也不响,林奚当时在莱州逗留了许久,亲自培训堂中大夫,又从邻近的隆州和胶州指挥调送药材,莱州济风堂才稍见起色。

时隔三年,林奚再次来到莱州济风堂,只见店面已经扩大了一倍还不止,林奚抬起头,见门前匾额上的“济风堂”三个字光亮如新,凝视了许久,一时间想起往事,心中欣慰。

堂中出来一位和杜仲差不多年纪的大夫,见林奚在门口仰头张望,愣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弯腰行礼,“林姑娘。”

林奚低下头,见了来人,连忙扶住,“孙堂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孙慕临当时只是莱州一个小药房的掌柜,三年前莱州济风堂初建,孙慕临毅然关了自己的小药房,把自己药房的药材全部捐赠给济风堂,自己也来到济风堂,帮助黎老堂主和林奚操持堂中大小事情,后来济风堂招募了越来越多的大夫,黎老堂主离开莱州之前,就让孙慕临当了莱州济风堂的分堂主。

孙慕临看着林奚,老泪纵横,“林姑娘,别来无恙。”

林奚与孙慕临一同进到堂中,环视一圈,堂中井然有序,宽敞明亮,此时只有两三个病患,十五六个大夫各司其职,诊治病患,打扫卫生,分拣药材。

几个旧时的江湖郎中认出了林奚,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走过来行礼,“林姑娘。”

那些新来的大夫和医女们也都怀着敬重又好奇的心情凑上来,想看一看老大夫们口中那位医术高超,妙手仁心的堂主林姑娘到底是何人。

林奚点头回礼,大家自觉让出了堂中间坐诊的桌案和椅子,林奚走过去坐下,抬眼看着围着自己的一圈人,有点不好意思,淡淡笑着,“你们不用理会我……”

孙慕临走过来,招呼大夫们散开,“该干嘛干嘛去,我和林姑娘有话要说。”

一群人呼啦一下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自己的事情,孙慕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擦了擦眼角的泪,“再次见到姑娘,我真是欢喜疯了,姑娘一点都没变。”

林奚手拄在桌案上,身体前倾,“孙堂主如今发间斑白,想来是操持堂中事宜实在劳累,孙堂主也要注意身体,济风堂如今这么好,都是您和各位大夫们的功劳。”

孙慕临摆摆手,“不敢当,若不是当年姑娘和黎老堂主在莱州建立分号,我还是个小药房的掌柜呢,如今也沾了济风堂的光了……”孙慕临呵呵一笑,“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姑娘怎么会又来莱州,是云游四方途经此地吗?”

林奚脸上笑容更盛两分,“我和平旌一起来的。”

孙慕临闻言瞪大了眼睛,“姑娘与二公子……”

林奚笑着点头,“我和平旌去年入夏在琅琊山成了亲,立秋时下山,先到了隆州,在那里过了年,为编写药典,走遍了大小山脉,前两天刚到莱州,想着赶紧来问候故人。”

孙慕临抚掌笑起来,连连点头,“好好好,姑娘与二公子可算是终成眷属了,甚好甚好。”

一位年轻面生的大夫给林奚和孙慕临端茶,一面打趣道,“姑娘都成亲了啊,我们还没吃到喜糖呢。”说着挠挠头,“不对,成亲了应该叫夫人了。”

旁边过来一位旧时的靳大夫,拍了一下小大夫的肩膀,“不许对姑娘无礼,姑娘永远是姑娘。”

那位年轻的小大夫又挠挠头,“对对对,在咱们堂中永远都是姑娘。”

孙慕临指着那小大夫,目光欣慰而慈爱,“这是我徒儿,叫林坤,机灵好学,跟在我身边两年了,去年莱州钦安镇时疫,这孩子跟在我身边没少出力。”

林坤向林奚行了一礼,“林姑娘好,”说罢抬起头,年轻稚嫩的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我与姑娘是本家呢。”

林奚冲他点头回礼,“后生可畏,你可要跟着你师父好好学,别辜负他的期望才是。”

林坤又行礼,“林坤谨记姑娘教导。”直起身来深深望了林奚一眼,转过身走开去忙自己的事情。

孙慕临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二公子怎么没和姑娘一同过来?”

林奚喝了一口茶,“我们在山中租了一间房,房东大娘的女儿有胎里带来的热症,肺火不息,只在小时候做过治疗,却治标不治本,如今那姑娘已经快要年满二十,不宜再耽搁,我叫平旌去化州廊州一带寻绞股蓝给那姑娘入药,赶早给她根除肺火,别耽误了以后的生活。”

孙慕临略略沉吟,“是山南面莫大娘的女儿吧,我见过两次,是个好孩子,不想还有先天疾病,不过经姑娘医治一定会痊愈的。”

林奚点点头。













林奚在济风堂中待了一天,接了几个诊,中午和大夫医女们一起吃了饭,和他们说说济风堂的往事,以及自己和平旌云游四方时的趣事,堂中这一天都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傍晚时分,听林坤汇报完了今日堂中的事情,林奚与孙慕临和堂中众人拜别,并约定明日还会过来,这才慢慢走回莫大娘家。

莫大娘和昭晴应该正在后院做饭,林奚并未瞧见她们母女二人,就径直回了西院。

林奚走进西院,见廊下放着炭火正旺的火盆,林奚心中感念,知道是莫大娘和昭晴帮忙拢好的,走过去开了门,把火盆直接搬进了卧房。

林奚坐在床边,在火盆边烤着手。

房内寂静无声。

其实林奚并不冷,只不过不知道该做什么罢了。

不想煮茶,不想做饭,也不想吃饭,现在睡下又太早了。

林奚抬眼,看着床边柜子上放着编写了一半的第二卷《百草新集》,林奚伸手拿过来,慢慢翻着。

书里全都是萧平旌的字迹,只有图样是自己描绘的。

林奚想起在隆州的那么多个深夜,她和萧平旌对坐在前厅,挨着通红的火盆,她念一句,萧平旌就在纸上写一句,偶尔抬头问问某个字要怎么写。

自己只让萧平旌画过一次图样,因为他画得是在太丑了。

描画图样时,林奚会让萧平旌把药材举在面前,这样她就可以看一眼萧平旌,看一眼药材的模样,再低下头去描画。

萧平旌就乖乖举着药材,一直陪着她,也不出言打扰。

屋子里安静得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火花的噼啪声。

林奚翻到最后一页,封底与书页之间夹着一张叠好的纸,林奚把书放在腿上,轻轻打开那张纸。

上面是萧平旌画的五味子。

林奚摇摇头,真是太丑了,五味子的果子都画不圆,圆形的果子都差点画成菱形,还一个大一个小。

即使再看一遍,林奚还是满心嫌弃,暗自腹诽着,琅琊阁难道就没教他作画吗。

后来萧平旌画完之后自己也实在看不下去,说别因为这一张画毁了她的宝贝医书,就把这一页撕掉了。萧平旌本来想随手丢在火盆里,林奚没舍得让他扔,伸手拦下了,随手把这张纸折起来,夹在书里。

林奚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昭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奚姐姐你回来了吗,一起吃晚饭吧。”

林奚抬起头,并没出门,还是坐在床边,朗声说道,“我和济风堂的大夫们吃过了,你们吃吧。”

昭晴还想再劝,想了想还是闭了嘴,转身回去,不再叨扰。

走到廊下,昭晴又回头,对着紧闭的门说道,“奚姐姐早点休息吧。”

林奚没答话,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昭晴能看到似的,低下头又翻看医书。

天渐渐黑下来,林奚把书合上,走到窗边,自嘲地想着,这个时候真不应该看医书,而应该找一本诗词,看看那些独守空房,思念丈夫的怨妇们是不是就像自己现在这样。

林奚抬头看天上,今天是阴天,连月亮都没有。

罢了,还是别矫情了。

林奚那火折子点亮了卧房里的蜡烛,又坐回床边,拿起书。

林奚并没有翻开书,就着昏黄的烛光,盯着封皮发呆。

封皮上的“百草新集”这几个字也是萧平旌写的,因为萧平旌当时十分委屈地跟林奚嚷嚷着,这第二卷是他们两个共同完成的,这次他要做题字的人,也要做第一个鉴赏人,弥补上一次的遗憾。

林奚无奈,只好由着他。

所以这第二卷,才写了一半,书名却已经早早题好了。

林奚的手拂过封面上的字,拂过右下角自己的名字。

这名字倒是她自己写的。

更准确地说,是萧平旌握着她的手写的。

那时他掌心温热,覆上她的手,一边写,一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她的名字。

“林——奚——”









评论(16)

热度(291)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