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奚】锦年———牵丝戏
（继续戏精夫妇的恋爱日常）
“林奚，今天别上山采药了吧。”
萧平旌放下碗筷，拿起手巾擦擦嘴。
林奚闻言抬头看他，“怎么了，昨天晚上在外头站久了冻着了吧，昨天你抱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手冰凉……”
林奚低下头，喝了一口米粥，小声嘟囔着后半句，“……唇也冰凉。”
萧平旌挑挑眉，“不碍事。”
林奚也放下碗，语气有些自责，“当时我还想着给你煮碗姜汤才好，后来回屋……就…就忘了。”
萧平旌嘿嘿笑两声。
林奚低头整理整理衣领，佯作怒意，“你还笑。”
萧平旌却是敛不住满脸笑意，“我没生病，也没不舒服，我是想着今天我们上街去吧。”
“上街干什么？”
“昨天我看昭晴穿的那件广袖襦裙很是别致……”
林奚听了这第一句话，就冲着萧平旌扔过去一记眼刀。
萧平旌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就问她在哪里做的，她说是在镇上的盛记裁缝铺，还说他们家刚出了春天的新款式，料子好，做工也精细，我看你这几件衣裙不是白就是蓝，从我认识你那年你就穿这些，正好快开春了，我带你做两件新衣裙，好不好？”
林奚的目光柔和下来。
林奚向来不在衣着首饰上下太多功夫，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还是不用了吧，这些衣服够穿，而且我穿习惯了，也舒服，不用在这上浪费钱。”
“哎呀还是夫人精打细算，”萧平旌走到林奚身边，双手按住她肩膀，“你现在可是新过门的小娘子，总不能连新衣服都没有吧。”
林奚早就习惯了萧平旌的油嘴滑舌，还是忍不住想同他玩笑两句，“我还小娘子，二公子真是抬举。”
萧平旌摇着她肩膀，“哎呀你七老八十也是我的小娘子。”
“轻浮。”林奚拍掉萧平旌的手，“走吧走吧，上街。”
“公子和姑娘里边走，二位来的正是时候，小店今年进了新料子，裁缝刚赶制了今年开春的新款式。”
裁缝店里的小厮见萧平旌和林奚进来，连忙上前招呼。
林奚本来对挑选衣料就没什么兴趣，答应上街也就是卖萧平旌一个面子，想着两个人上街走走就当休息，此刻在店中走了一圈，随便指着一匹月白暗纹的布料，“用这个做一件窄袖短襦，”又指着另一匹藏蓝碎花的布料，“用这个做一件褶裙。”
林奚回头，对萧平旌说，“这样就好，我上山采药穿着宽松方便。”
不想那小厮一听林奚说上山采药，又见林奚虽样貌出众些，衣着却朴素简单，只当林奚是个普通的医女，语气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姑娘这边来吧，等一会儿，师傅现在忙着呢，一会儿给姑娘量尺寸。”
林奚也不恼，轻轻点头，向那小厮道一句“有劳”。
萧平旌一直在门口研究那几件新款式，想着应该做些什么改动才更适合林奚的腰身，却听见小厮那一番话，心中不悦，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
萧平旌挺直了背，朗声对那小厮说道，“诶，等一等。”
林奚回头，见萧平旌慢悠悠地负手走过来，揽住林奚肩膀，“我们再看一看吧，我看门口那些新款式很好看呢。”
小厮撇撇嘴，“门口那些都是好料子……”
萧平旌伸手抚过衣架子上的一件衣裙，打断那小厮的话，“我看这件流彩暗纹织锦就不错，蓝白相间，远看着素净，近看又别致，很衬你的气质。”
果然，那小厮听了萧平旌这话，又凑上前来，“公子真是识货……”
萧平旌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幸亏今天上街穿得还算体面，不至于在这小厮面前漏了馅。
萧平旌并不理那小厮，揽着林奚从那一排衣服架子前慢慢走过，学着那小厮的方才的样子撇撇嘴，“这些柳绿花红的太俗气，不好，只有青楼女子才那么穿。”说完又忙忙解释，“我没去过啊，就是见过，见过，你别生气。”
林奚知道萧平旌是气那小厮态度轻慢，只点头附和，并不答话。
萧平旌又凑近看那衣裙的袖口，拿出公子哥的做派，摇摇头，啧啧感叹，“果然这外头的做工就是差些，不如府里的绣娘，我说咱们还是别贪新鲜在外头做了吧，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再找更好的绣娘不就得了。”
这话虽是气话，但从前萧平旌在王府长大，衣着上虽然也不刻意要求华贵雍容，但王府的一应衣物自然是舒适体面，此刻说出这些话倒也是情理之中。
林奚心中暗笑，面色如常，自己往前走去，“就你讲究，我觉得这就很不错了，”说着指着一套绛色撒花纯面百褶裙，“我想买一套喜庆些的，过年过节穿也新鲜，这是新款式，收腰做的很别致，配的腰封也好看，金丝白纹，绣的是桃花。”
萧平旌听林奚这样说，心中也高兴，“你喜欢就好。”想了想又说，“你很少穿鲜艳的颜色，咱们用这个撒花纯面的布料再做一件别的样式，做一件广袖曳地裙，配个缕金百蝶的腰封，好不好。”
林奚觉得有些眼花缭乱，只轻轻点头，“都听你的吧，我实在不太懂这些。”
裁缝铺的老板听了一耳朵萧平旌的话，从里间走出来，见面容清俊的少年郎揽着素面朝天的年轻女子，轻笑着低头问她的意见，眼睛里好像要滴出蜜来。
精明的老板只当是哪家的二世祖讨他相好的姑娘的欢心，当下预感到自己可能会有一笔大生意，忙堆着笑脸迎上前去，“公子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萧平旌伸手扯起柜台上的一匹鹅黄丝绸，“这丝绸触手生凉，给她做一件宽松的罩衫夏天穿着舒服，领口处轧得密实一些。”
说完又指着一匹湖蓝云纹锦和一匹水蓝云纹锦，“这两匹，做两件薄一点的斗篷，同色衬里，同色缎带，领口镶白风毛，湖蓝的给我，水蓝的给她。”
林奚看着萧平旌活像一个钱多的没处花的阔少爷，恨不得把整个裁缝铺都买下来，但每件衣服的细节处又都仔细嘱咐，实则下了好一番心思。
裁缝铺老板一一应下来。
萧平旌拍拍手，“行了，就先这些吧，等做出来了，她要是满意我们就再来。”
萧平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那匹绛色纯面织锦，也给我做一件广袖外袍，与她相配。”
老板喜笑颜开，不住点头，“好嘞好嘞，肯定包您满意，只不过公子今日定了这么多衣裳，恐怕要多等些时日，七日后来取便可，”说罢转向林奚，“姑娘先量一下尺寸吧。”
小厮领着林奚去里间量尺寸，老板则把萧平旌选好的布料一一挑出来，趁着这个空当忍不住又拉起生意，“敢问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和姑娘什么时候成亲啊，我们这里的丝绸绢纱都是极好的，只要公子看的过眼，都可以直接送到府上。”
萧平旌心中有气，根本不想接他的话，付完了定金，就眯着眼睛，假装专注地看柜台上的布料。
老板自讨没趣，却又不甘心这么放弃，又要开口，那边林奚量完了尺寸，从里间走出来，后面跟着手里拿着软尺的大娘，“姑娘细看真是俊俏，就是太过清瘦了，等过了门，公子可得好好对咱姑娘啊。”
萧平旌闻言抬起头，摆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那是自然。”
大娘笑呵呵，“公子请跟我来吧。”
萧平旌抬手，飞快地勾一下林奚下巴，“等我一下。”然后转身朝里间走去，留下林奚一个人愣在原地。
小厮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林奚没想到萧平旌会有如此轻佻之举，不禁低下头，面上泛红，心中暗暗埋怨萧平旌演戏演得有些过。
林奚转念一想，真是入戏太深，自己可是他萧平旌名正言顺的夫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又平复了情绪，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
林奚抿了抿嘴，走到柜台前，从袖中拿出一枚金铢，指着一匹藏青色云绫锦，“帮我把这匹锦缎包起来。”
小厮走上前，挑出那匹锦缎，用锦盒装好，递给林奚，随口问道，“姑娘是要亲手给公子做衣服吗？”
林奚点头，道一声多谢。
老板在一旁奉承道，“姑娘必定是心灵手巧，公子真是有福气。”
“那当然。”萧平旌整理着衣袍，从里间走出来，接过林奚手中的锦盒，“我拿着吧。”
林奚见他衣领没有翻好，就伸手给他抚平衣领，萧平旌微微驼着背让她整理。
林奚拍拍萧平旌肩膀，“好了。”
萧平旌又挺直了脊背，恢复了轻佻孟浪的公子哥模样。
慈眉善目的大娘看着萧平旌和林奚，“公子和姑娘看着倒像老夫老妻的似的。”
走出裁缝铺，林奚越想越觉得好笑，“你说你，和那小厮置气就置气，买那么多衣裳干嘛，还不是多花自己的钱。”
萧平旌一面扛着那匹锦缎，一面牵着林奚的手，“那裁缝铺人是差了点，但布料还是货真价实的好，我说了要带你做几件新衣裳嘛，我得说话算话啊，是不是啊，我新过门的小娘子。”
林奚想起方才店中情形，瞥他一眼，“谁是新过门的小娘子，我还没过门呢好不好，人家都说我清瘦，等我嫁过去了你得好好对我。”
萧平旌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这么温婉可人心灵手巧花容月貌的姑娘，真是便宜了我这混蛋二世祖了。”
林奚掩嘴轻笑，“你这么会演，怎么不搭个台子唱戏去。”
萧平旌侧过头看林奚。
“那也得夫人陪我一起唱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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