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锦年———两不厌

(这回来一个父子&母女的日常吧)









“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林奚一边给萧平旌换药,一边教训他,头也不抬,假装没看到萧平旌撒娇讨好的眼神。

萧平旌用没受伤的右手牵起林奚的手,轻轻摇晃着,继续撒娇,“就是手伤,没什么事的,我哪有那么娇气。”

林奚扭动手腕,从萧平旌的手中挣脱出来,“别闹,换药呢。”说着抬头瞪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包纱布,“你记不记得前些年你手受伤,还非要跟我上山,结果拉弓射箭弄得伤口裂开... ...”

林奚想到这就来气,手上使劲勒了一下纱布,疼得萧平旌倒吸一口冷气,“林奚你干嘛?!”

林奚不抬头,接着说道,“我干嘛?那次你还出手射伤了那个溪儿姑娘,弄得人家姑娘还对你芳心暗许,差点投怀送抱,你忘了?”

萧平旌当然没忘,那次萧平旌本来以为林奚要吃醋生气,没想到当时林奚大度得很,一点也没生气,反倒是后来总是拿这件事打趣他,那时他们俩还没孩子,到现在简儿都四岁了,林奚还没忘。

一提起这件事,萧平旌就自认理亏,不再答话。

林奚继续唠叨着,“你说你,这些年跟我上山,身上这大小伤就没断过,这么多年手伤了多少回,怕是都数不过来吧... ...你呀,一上山就撒欢,也不顾好自己,我多担心... ...”

萧平旌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林奚的嘴唇,“好好好,夫人我错了还不行嘛,再说了受伤了不是还有夫人你吗... ...”

萧平旌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样好像一只扁嘴的鸭子。”

林奚其实也不是真生萧平旌的气,被他这么一逗也忍不住想笑,就拿开萧平旌捏着自己嘴唇的手,继续给他包扎伤口。

萧平旌松开手,转而捏住林奚的下巴,“只不过...我的冷面小医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唠叨了 ... ...”说完凑到林奚面前,在林奚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

廊下传来吃吃的低笑声。

萧平旌转头,见笙儿和简儿正站在廊下。

林奚给萧平旌包扎好了伤口,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来,走到廊下背起药篓,又蹲下身问简儿,“简儿和娘亲上山吗,咱们留爹爹一个人在家,谁也不和他玩。”

萧平旌自己坐在前厅的榻上,嘴撅的老高。

简儿想了想,摇摇头,“简儿不去了,药典还有一些就背完了。”

林奚摸摸简儿的头,“简儿乖,自己也别太累,要是看书看累了就和爹爹玩。”

简儿点点头,“嗯,简儿知道了。”

林奚站起身,回头对萧平旌说,“你和简儿在家吧,我带笙儿上山。”

笙儿听了这话,噔噔噔跑到屋里,踮脚拿下挂在墙上的弓箭,背在身上,得意洋洋地晃到萧平旌眼前炫耀道,“爹爹,笙儿上山去了啊。”

萧平旌也不生气,拿起桌上的一根橘红色的山鸡羽毛插在女儿发间,“去吧去吧,小心点,别受伤。”

“您就别说笙儿了,好好在家养伤吧。”笙儿说完冲萧平旌吐吐舌头,匆匆行了个礼,才噔噔噔跑出去,拽着林奚的手,“娘亲快走吧,一会儿太阳大了晒得难受。”

林奚被笙儿拽着走出门去,一边走一边说,“平旌,我俩带了干粮,中午不回来了,你和简儿中午把饭菜热一下简单吃一口吧。”

简儿朝着母亲和姐姐的背影,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萧平旌也站起来,学着简儿的样子行了个礼,没精打采地嘟囔着,“夫人慢走。”



简儿回过身,抬头看着萧平旌,“爹爹手疼吗?”

“不疼。”萧平旌笑着摇摇头,蹲下身想要抱起简儿,简儿却避开了,牵起了萧平旌没受伤的右手,小脸上满是严肃,“爹爹别扯着伤口,娘亲都说简儿最近又重了,等爹爹手好了再给简儿举高高吧。”

“好好好,听简儿的。”萧平旌看着简儿严肃的神情,简直和林奚如出一辙,笑呵呵地牵着简儿走回屋去,在榻上坐下。

简儿走到自己的卧房拿了一本药典出来,在萧平旌的对面坐下。

萧平旌看着简儿,“简儿睡觉之前也看药典吗?”

简儿点点头,翻开药典,“偶尔看,把前几天背的复习一下。”

萧平旌不再打扰他,侧过头看茶锅里还有大半锅鲜红透亮的茶水。

林奚今早起来煮了洛神花茶,只有换药之前自己喝了小半杯,此时已经凉下来。洛神花味酸,林奚又煮的浓,简儿每次喝,酸得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

萧平旌这样想着,又转念想起前两天房东大爷送来了一罐蜂蜜,就起身去厨房抱来了蜂蜜罐子,拿长柄银匙舀出一勺,在茶锅里慢慢搅动,金黄的蜂蜜渐渐融进红亮的茶水里,等到蜂蜜完全化开,萧平旌才给自己和简儿倒满了茶水。

简儿一直伏在桌上看书,好像并不在意萧平旌的这些举动。

萧平旌把蜂蜜罐子封好,送回厨房,回来时拐到卧房拿起枕边的《聊斋志异》回到前厅和简儿一起看起书来。

这本聊斋,本来是萧平旌昨天晚上想要给林奚讲鬼故事吓她,从那个打琅琊阁上带下来的书箱子里随便翻出来的,此刻在家中待着无聊,又拿出来接着读起来。

萧平旌耐着性子读完了一个狐仙的故事,觉得实在无聊,怪不得吓不着林奚,就合上书,喝了一口茶水,酸甜可口,既有洛神花本身的酸香,又有蜂蜜的清甜,萧平旌满意地咂咂嘴,小心翼翼地凑到小儿子面前,轻声问道,“简儿累了吗,要不要喝口茶歇一歇,和爹爹玩一会儿啊?”

简儿抬起头,把书推到一边,拿起茶杯看了一眼,看到鲜红的洛神花茶,简儿深吸一口气,皱眉喝了下去,喝了一口,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简儿咽下茶水,看着萧平旌,眼睛瞪得圆溜溜亮晶晶,“好甜啊爹爹!”

萧平旌挑挑眉。

简儿两大口就喝光了茶水,又舀了一勺,也给萧平旌舀了一勺,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

萧平旌乐滋滋,“慢点喝,好喝就都给你,爹爹不跟你抢。”

简儿放下茶杯,低头看看萧平旌面前的书,“爹爹在读什么?”

萧平旌被问得一愣,想着这狐仙吸人魂魄的故事当然不能给简儿讲,就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嗯……爹爹刚刚读到一个神话故事,说是有一个狐仙,在山洞里修炼了千年,法力无边,它为了报答当年一个大夫的救命之恩,就幻化成一个美貌的姑娘来到人间,凭借自己的法术救治病人,还不收银钱,被她治好的病人数不胜数,就像你娘亲一样。因为狐仙的貌美心慈,大家都很敬重她,因此在山中也不再随意猎杀狐狸。”

简儿点点头,“嗯,保护山间的动物是很好,”又摇摇头,“娘亲不是狐仙,娘亲救治病人,凭的是实打实的医术医理,可不是什么法术。”

萧平旌连忙附和着点点头,深以为然,“简儿说的对,娘亲比狐仙更厉害。”

简儿突然把小手握成拳,撇了撇嘴,“不许拿娘亲和狐仙比。”

“好好好,不比不比,娘亲是独一无二的娘亲。”萧平旌面对着气哼哼的小儿子,竟然有点怕起来,说完话就继续捧起书假装专心读着。

简儿满意地拍拍手,把一旁的药典端过来轻声背诵着。

萧平旌从书里抬起眼睛飞快地瞥一眼简儿,见他专心背书,也放下心来。


快到中午,萧平旌放下书说要去做饭,简儿也觉得坐得累了,想站起来走动走动,捧着着药典跟在萧平旌身后去厨房,萧平旌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一边走,一边大声诵读着药典。

“红金梅,又名洛神花,玫瑰茄,红梅果,花朵,果实,根入药,性凉味酸,归肾经,有敛肺止咳,解酒之功效。”

“菊花性寒,味苦甘,入肝经,肺经,有平肝明目,清热解毒之功效。”

“陈皮,性温,味苦辛,入肝经,脾经,有理气健脾,燥湿化痰之功效,与苍术、厚朴等同用,用于中焦寒湿脾胃气滞者……哎呦!”

简儿一直端着药典,低头专心读着,哪成想萧平旌突然停下,简儿一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萧平旌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平旌大笑着转过身,手里还端着一盆早晨焖的米饭。

简儿也不生气,顺手把盆边的一个米粒抠下来,冲着萧平旌招招手。

萧平旌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悄悄话,弯下腰来,简儿伸手就把米粒抹在萧平旌脸上,然后转身跑出厨房,跑到后院里站定,更大声地背诵药典。


“苍术,性温,味苦辛……”



















林奚和笙儿出了门,向西走了一段路,出了村子,就到了山脚下。

以往萧平旌和林奚带着笙儿简儿一起上山的时候,笙儿肯定是跑在最前头的一个,一溜烟就没了踪影,这回倒是紧紧牵着林奚的手,一步一步规规矩矩地往山上走。

林奚以为她被太阳晒蔫了,就摸摸笙儿的额头,“笙儿今天怎么不在山上撒欢了,是不舒服吗?”

笙儿摇摇头,按一按腰间的小木剑,“这次上山只有笙儿和娘亲,没有爹爹,笙儿要保护娘亲。”

林奚闻言,牵紧了女儿的手,“那好,你保护娘亲吧,小侠女。”

笙儿一只手还拽着林奚,就站直了身子,抱拳行礼,“是!”

到了山中,林奚知道笙儿闲不住,就说叫她去随便玩,不用跟着自己采药。

笙儿也不远走,就在林奚的周围转悠,此时山间春意正浓,野花漫山遍野,笙儿采了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编成花环,戴在林奚头上,顺带着整理林奚的发辫,美滋滋地围着林奚左看右看,“娘亲真好看,比花儿还好看!”

林奚摸摸头上的花环,“多谢我的小侠女。”

笙儿学着画本上少年侠客的话,“这位姑娘真是客气。”说完又一蹦一跳地跑走。

林奚好笑又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在漫山的芳草间继续寻找着草药。

好一阵子没听到笙儿的动静,林奚刚想站起身叫她,一只冰凉的小手捂住了林奚的眼睛,脆生生的声音在林奚身后响起,“娘亲你闭眼睛,张开嘴。”

林奚知道她这么半天没动静,一定是又上树摘了果子,就配合地张开嘴。

林奚的嘴里立马多了一半已经去了核的山杏,这山杏应该是在山间的泉水里洗过,酸甜软糯,冰凉爽口。

林奚睁开眼,见笙儿盘腿坐在自己对面,面前的巾帕上放着一捧熟透的山杏和李子,笙儿正一个一个掰开来,去掉中间的核。

“娘亲歇一会儿,吃点果子。”笙儿一边说,一边给林奚又递过去一半李子。

林奚嘴里嚼着李子,只觉得比山杏更脆更甜一些,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们给爹爹和弟弟也带回去一点吧。”

笙儿自己也吃着,连连点头,“嗯,树上还有好多呢,都熟透了,就是手里实在拿不下了,娘亲先吃,一会儿笙儿在腰上系两个口袋,再上去摘。”


林奚点点头,又拿起一半李子,还是不忘嘱咐一句,“笙儿注意安全。”


到了中午,林奚找了一片树荫,从背篓里拿出早晨出门前准备好的馒头和水壶,准备叫笙儿过来吃饭。

笙儿从南面的泉水旁跑过来,腰间的两个口袋装的满满当当,笙儿解下口袋放下背篓里,一屁股坐在树下,先不吃馒头,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喝起来。

“慢点喝。”林奚习惯性地唠叨一句,其实也并不真的在意她喝得到底急不急。

林奚拿着馒头掰下一块,把剩下的放在一旁,故意埋怨道,“笙儿,都怪你上午采的野果子太多太好吃,娘亲现在都不怎么饿了。”

笙儿放下水壶,抹了抹嘴,活像个痛饮美酒豪气冲天的少年郎,“笙儿已经很听话啦,都没贪凉喝山泉水。”

林奚拿过水壶喝了一口,“好好好,吃块馒头吧。”

笙儿也掰下一小块馒头,吐吐舌头,“笙儿也不饿。”

母女两人午饭总共吃了半个馒头,喝了大半壶水。

林奚吃过饭,随手摘着树下的野花,给笙儿也编了个花环。笙儿戴着花环,摇头晃脑,“之前爹爹都给笙儿戴山鸡羽毛。”说着连忙抬手摸自己的头顶,“娘亲娘亲,今早出门前爹爹给我戴的山鸡羽毛还在不在,不会是刚才上树刮丢了吧。”

“在呢在呢,没丢,”林奚看着笙儿,“笙儿戴花也好看。”

正说着话,不远处草丛旁跑过一只灰色的野兔,笙儿一下子蹦起来,连忙挽弓搭箭,瞄准了它。

箭在弦上,笙儿却顿了顿,放下了已经拉满的弓。

“怎么了?”林奚正准备见识一番女儿的射术,想着晚上回去和萧平旌好好夸奖一番。

笙儿转身,把箭放回箭筒,“还是算了,它太小了,笙儿有点不忍心。”

林奚笑了笑,走过去摸摸笙儿的头,“笙儿会因为今天的善良得到回报。”

笙儿抬头看着林奚,轻松地笑了笑。















傍晚时分,萧平旌放下木剑,走过去摸摸简儿汗湿的鬓发,“累了就歇歇,今天晚上咱们爷俩做饭,娘亲和姐姐在山上走了一天,总不能叫娘亲做饭吧。”

简儿放下木剑,靠在萧平旌身上,抱着他的胳膊,气喘吁吁地点头。

萧平旌矮着一边身子,垂着手让简儿抱着,歪歪扭扭地走到廊下和简儿一起坐下歇着。

吃过午饭,萧平旌实在无聊,等着简儿午睡起来,就揪着他要教他剑法,说男孩子终究是要有几分武功的。

于是,整个下午,萧平旌都在教简儿舞剑。

简儿从前只见过爹爹和姐姐舞剑,觉得好看是好看,但那一招一式的剑法实在叫他眼花缭乱,自己一定学不来,如今爹爹说要教他,他也想自己亲自尝试,就满口答应下来。

简儿不像笙儿,没什么功底,萧平旌自然也知道分寸,只教他一些简单的,就当简儿陪自己解闷。

萧平旌也看出简儿虽然学的认真,但出剑时到底没什么底气,就一边教,一边鼓励他。简儿渐渐来了兴致,累得小脸通红,衣衫湿透也不说要休息。

眼看着日头西斜,萧平旌说要去做饭,简儿这才扔了木剑,和萧平旌一起坐在廊下歇着,气喘吁吁地问道,“爹爹我们晚上吃什么,简儿好饿。”说完又低下头,小声咕哝着,“爹爹你做的菜没有娘亲做的好吃。”

萧平旌敲一下简儿的脑门,“瞎说什么大实话,我可都听见了,”萧平旌侧过头看着简儿,“爹爹也饿,一会儿爹爹焖点米饭,还有前两天打的野鸡肉还没吃,在厨房的瓦罐里,爹爹拢个火堆烤上,怎么样。”

听到烤野鸡肉,简儿抱紧了萧平旌的手臂,不住地点头,“好好好!”

简儿站起身,“爹爹你手有伤,简儿去淘米焖饭吧。”

“咱们先把鸡肉腌上,然后等它腌好的时候再淘米焖饭也来得及。”

父子俩来到厨房,简儿坚持不让萧平旌伸手干活,就自己从地下的瓦罐里拿出鸡肉,按萧平旌的指示用水洗过一遍,放两勺盐,搅拌均匀。

简儿突然跑回前院,不多时抓了一把药材回来。

萧平旌皱皱眉,“简儿你不带这样的啊,你给你姐姐的茶里放药材也就罢了,还要往吃的里放!”

简儿把手里的药材捧到萧平旌面前,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爹爹,这是桂皮和香叶,是药材也是调味的香料,娘亲炖肉的时候经常放的,您不知道吗?”

萧平旌挠挠头,“哦……我哪里记得住。”

简儿踮脚,把手里的药材放在案板上,“爹爹帮简儿把这些切碎放在肉里一起腌制吧,简儿也不知道用它们直接腌生肉能不能入味,不过也试试吧。”

萧平旌痛快地用没受伤的右手切碎了桂皮和香叶,简儿把他们收到装着鸡肉盆里,搅拌起来。

萧平旌这边放下菜刀,蹲到灶台前点火。

简儿一边搅拌着鸡肉,一边对萧平旌说,“爹爹点完火,简儿淘米焖饭就好了,爹爹手伤不能碰水。”


萧平旌用火石点起火,等到木柴完全燃起来,从中抽了一根打算去前院拢火堆,刚迈出厨房又回头,“简儿,这里就交给你了。”

简儿正踩着小板凳,从米缸里舀出一碗米,头也不抬地应道,“嗯,爹爹千万注意手,拢火的时候别被木柴扎到。”

萧平旌往前院走,笑着摇头,想着简儿小小年纪,竟也和林奚一样越来越唠叨了。













林奚和笙儿回到家时,见萧平旌和简儿正盘腿坐在劈啪作响的火堆旁,父子二人各拿着一把蒲扇,轻轻扇着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架子上滋滋冒油的鸡肉。

萧平旌和简儿见她们回来,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见林奚牵着笙儿站在门口掩嘴轻笑,林奚背着药篓,笙儿背着弓箭,母女二人脑袋上各戴着一顶花环。

群山雾散,大雁南归,夕阳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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