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锦年———少年游

(又名旌奚在lo主家乡三日游)


因着大雪封山,不能进山采药,萧平旌和林奚便一直在隆州城中的客栈住着。

年下,城中渐渐热闹起来,萧平旌和林奚在客栈中更是待不住。

前日去城西看了祭祀活动。

祭坛上放着各种祭品,萨满巫师们身着兽皮做成的外袍和帽子,身上缀满各色彩带,远远看去像是个巨大的五彩旌旗迎风飘扬,除此之外,巫师们还佩戴神鼓和腰铃,随着剧烈的敲击和起伏跳动,口中念念有词,天气寒冷,巫师们的头上竟还不断冒着热气。

萧平旌和林奚也站在人群中围观着,林奚忍不住捂上一边耳朵。

那神鼓和腰铃发出的声音,只能勉强叫做音乐,虽然也有一定的节奏,但声音实在粗犷,震耳欲聋,更像是山间野兽的吼声。

萧平旌揽着林奚,侧过头,看她轻皱着眉捂着一边耳朵,就稍微矮下身子,凑到她耳边。

有热气喷在耳边,林奚缩了一下脖子,本能地想躲,又立马反应过来,知道他有话要说,就把头稍稍偏向萧平旌,继续站得笔直,眼睛也继续看着前方巫师们跳跃舞动。

萧平旌轻笑一下,使坏似的对着林奚的耳朵吹了一口长气。

林奚侧过头,萧平旌的眉眼近在咫尺,林奚一个发愣,差点和萧平旌亲上。

两个人身后站着几个半大孩子,眼睛瞟着萧平旌和林奚,捂着嘴偷笑起来。

林奚晃了晃肩膀,从萧平旌怀里挣脱出来,以为萧平旌只是戏弄她,又瞪他一眼。

“好了好了。”萧平旌给林奚戴上披风的帽子,又搂过她的肩膀。林奚不再挣扎,站了一会儿腿也发直,就顺势轻靠在萧平旌身上,继续捂着一边耳朵。

萧平旌觉得好笑,搂着她肩膀的手向上,拿开林奚捂耳朵的手,换成自己给林奚捂着耳朵。萧平旌的手严严实实地捂着林奚的耳朵,掌心温热,林奚觉得温暖,又觉得不远处那音乐声也小了些。

萧平旌怕林奚听不清,就又凑到她耳边跟她解释着,“萨满教的音乐不求优美悦耳,旋律也不甚完善,鼓乐却尤为发达,在气势上取胜,你看那神鼓和腰铃,神鼓能模仿虎啸、豹吼和野猪嚎叫等声音,这些都是驱魔伏妖的辅助神的声音,腰铃的金属之声与鼓声配合,驱赶妖魔,恐吓恶灵,给人以磅礴恢宏的气势和无穷无尽的力量。”

萧平旌这样说着,仿佛也被那气势感染,便揽紧了林奚,“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勇气大增,浑身充满力量?”

林奚诚实地摇摇头,“没有,只是震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不过隆州民风的剽悍豪放,我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林奚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侧过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萧平旌满脸骄傲,“从前在北境,听隆州营的副将来汇报军情时说起过,觉得新奇有趣,就记住了,想着什么时候能亲眼看看呢。”萧平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还知道大渝那边的白神教和咱们大梁有什么不同呢。”

林奚见他一脸得意洋洋,便也忍不住酸他,“怀化将军真是博闻强记,不过你是从军去了还是游玩去了?”

萧平旌挠挠头,“我也得体察民情嘛... ...”

林奚不再理他,看着那巫师一直念念有词,心中好奇,又踮脚凑到萧平旌耳边问道,“他们在念叨什么?”

萧平旌眨眨眼,“应该是降神的咒语吧,我不太确定,不过我知道那神鼓和腰铃不仅是乐器,也是巫师们的神器,通过鼓铃之声与萨满天神沟通,获得神的旨意。”

两人正玩笑着,只见那为首的巫师突然站定,双手合十,目如铜铃,声如洪钟,说着萧平旌和林奚听不懂的话。

萧平旌赶紧摇摇林奚的肩膀,“哎哎,这就应该是降神了,可惜他说的是满语,我听不懂。”

二人见那巫师以手指天,盘腿坐下,周围逐渐有人手拿符纸走到巫师面前,轻声询问着什么。

“他们在求占卜吧。”那巫师已经坐下了,林奚个子矮些,只好踮起脚朝前张望着。

“怎么,夫人也想去求一个吗?”萧平旌挑眉,见林奚一脸好奇地张望着,便开口问道。

林奚想起前两日萧平旌的话。

“明日去城西找那巫师去,算算咱们俩什么时候有孩子,好不好呀?”

林奚拽着萧平旌的手,“回去吧,快到中午了,你也饿了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人群。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萧平旌,一脸严肃,“你别想去算桃花。”

萧平旌乖乖被林奚拽着,“不算不算,夫人你倒是走慢一些。”










昨日,二人去城东看了冰雕。

这些冰雕,小到鸡鸭狗兔,大到狼狮虎豹,个个活灵活现,萧平旌和林奚走走停停,目不暇接。林奚伸手摸一抹那狼雕的獠牙,感慨道,“真是栩栩如生,我瞧着这狼好像要扑过来把我吃了似的。”

林奚的手刚碰过寒冰,指尖冰凉,萧平旌牵起林奚的手焐着,“别着凉。”

两人见前方有一大块冰,像一堵墙一样立在那里,快走两步过去,见确实是一堵约摸着一指厚、六尺见方的冰墙,墙上用冰雕出画框,有工匠正拿着锥子凿子细细雕刻画中内容,冰墙的旁边是已经雕好的一对青年男女,男子书生装扮,手持折扇,女子是大家闺秀模样,腰肢纤细,裙摆轻扬,一手指着冰墙上的画,一手掩嘴轻笑,雕刻之精细,连男子腰间玉佩的璎珞都丝丝可见,女子头上发簪的桃花也瓣瓣清晰。

萧平旌和林奚不禁上前细看,边看边问那工匠,“敢问师傅,这二人如此逼真,到底是何人,可有出处?”

一个工匠放下锥子,拍拍身上的冰屑,“公子是外地人吧,这是崔莺莺和张生,雕的是《西厢观画》。”

林奚转过头,“西厢我读过,怎么不记得有西厢观画这一段?”

工匠继续解释道,“《西厢观画》是我隆州当地戏曲,根据西厢记改编,公子和姑娘若是想听,可以去茶楼戏院听听,才子佳人的好故事,就如同公子和姑娘一般哪。”

萧平旌笑着与那工匠道谢,牵着林奚继续朝前走。把这些冰雕都看了一遍,萧平旌看看不远处的冰场,“走,我们去滑冰。”

“我不太会。”

“没事儿,我带你。”

萧平旌在冰场外花一个银毫租了两双冰鞋,在一边的长凳上换上鞋,又给林奚换了鞋,特意给她绑得紧一些,更为牢靠。萧平旌牵起林奚的手,慢慢走进冰场,靠在栏杆边上,林奚一手扶着栏杆,一手紧紧牵着萧平旌,手心已经一层薄汗。萧平旌轻声鼓励林奚,手上却更是用力扶住她,“你不会摔倒的,放松,双脚分开成外八字,慢慢走。”林奚听着萧平旌的话,不一会儿就加快了些速度。

萧平旌见林奚渐渐习惯,起了捉弄的心思,牵着林奚的手力道放轻了些,晃了晃手肘。林奚正专心走着,被萧平旌晃得不稳,轻呼一声,连忙抱住萧平旌的腰。

萧平旌扑哧一声笑出来。

林奚反应过来,并不生气,心里笑他幼稚,就松开抱着萧平旌的手,转而双手抓住栏杆,快步往前走,语气微带怒意,嘴角却是忍不住的笑,“我不要你扶我,你去自己玩吧。”萧平旌怕林奚真的摔倒,还是在后面跟着,林奚也不和他说话,走了一会儿,林奚回头,发现萧平旌居然没跟在自己身后,顿时有些慌了。

冰场中间的人突然往栏杆这边散开来,林奚转头望去,萧平旌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冰场中间去了,还舞起剑来。

林奚一边扶着栏杆慢慢走,一边看萧平旌舞剑。

林奚之前就见识过萧平旌的剑法,此刻萧平旌披着银狐披风,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穿梭往来,更是行云流水。林奚不知何时就停了下来,专心看萧平旌舞剑,好像这漫天雪色之中,唯独他一人。

萧平旌突然往栏杆这边滑了过来,人们自觉避让开,林奚望着他,并不躲开。萧平旌的剑风最后划过林奚鼻尖,人群中惊起一片呼声。

萧平旌收了剑回到林奚身边,朝林奚伸出手,人们只当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借着冰上舞剑,博心爱的姑娘一笑,纷纷鼓掌叫好。

林奚微笑着,伸出手去给他牵住。人群中的掌声和叫好声又高了几分。

萧平旌牵着林奚离开了栏杆,慢慢滑着。为了不让她紧张,就说起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怎么样,为夫刚才是不是玉树临风,惊为天人?”

林奚笑着点头,“你还会滑冰?”

“小时候宫里也浇冰场,我总求着我大哥带我进宫玩。”萧平旌随口答道。

林奚不再多问,“你真的挺厉害的,我也想像你那样,我们以后常来吧。”

萧平旌松开手,转而搂住林奚的腰,脚上发力,快速滑了出去,“没问题。”

等到林奚已经可以松开萧平旌的手在冰上自由行走,已经是临近中午,二人出了冰场,脱下鞋,换回了银毫,不约而同地想起那工匠的话,便打算先吃饭,下午找个茶楼去听《西厢观画》。

冬季本就天短,回到客栈,天已擦黑。

萧平旌和林奚叫老板娘做了野山鸡炖蘑菇,又要了两大碗米饭送到房间里。

“这里的米饭格外香甜,我觉得我都吃胖了。”林奚嚼着米饭,嘴上虽是这样说,心里倒是一点都不担忧。

萧平旌给林奚夹了个鸡翅膀,“你胖就胖点吧,我能抱得动。”

林奚嚼着酥烂肥美的鸡肉,口齿不清,语气里带着埋怨,“本来你就总说我脸圆,现在更圆了。”

萧平旌嘴里嚼着饭菜,也口齿不清地答道,“这是实话啊,你就是脸圆啊。”萧平旌把饭菜咽下,补了一句,“圆也好看。”

萧平旌又给林奚夹了个鸡腿,“你还是吃胖点吧,前两天那宁羽还说你花容月貌呢,你多吃点,多吃点。”

“你怎么还记着,”林奚把鸡腿夹回萧平旌碗里,放下碗筷,“给你吧,我真吃不下了。”

萧平旌美滋滋地举起鸡腿,“多谢夫人,那我不客气了。”

林奚笑眯眯地看着萧平旌吃,想起方才老板娘随口说起明日有集市,便凑上前去,“明日我们起早去赶集吧,我好多年没赶过集了,还是小时候和师父去的呢。”

“好啊。”萧平旌看着林奚近在咫尺的小圆脸,伸出满是汤汁油渍的手,在林奚脸上蹭了一下。

“你能不能别幼稚,”林奚一边说,一边伸出自己的手在萧平旌脸上也抹了一下,两个人就这么像小孩子一样玩起来。

“好了好了,”等到二人终于把手上的汤汁抹得差不多了,林奚才从榻上站起身来,“我去打水,洗洗脸,早点歇着吧,今天玩了一大天也累了,明天还要起早赶集呢。”林奚想了想又坐回榻上,“你去,我脸都花了,没法见人。”

萧平旌站起身,顺手把盘碟碗筷放在托盘上一并端出去,临出门还不忘在林奚脸上抹最后一下。









今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萧平旌和林奚就起了身,出门前还不忘拿上那顶狗皮帽子。

前一天晚上萧平旌已经和老板娘说了要早起,请她早些准备早饭。二人收拾妥当,下了楼,老板娘朗声招呼着二人,“公子和姑娘起的好早,饭菜已经做好了,新贴的饼子,新熬的小米粥,二位稍等。”老板娘转身去后厨,端来新出锅的饼子和米粥,还有一碟泡菜。

林奚一边吃着,一边环视厅中,虽然天色尚早,已经有十来个人坐在这吃饭了。

老板娘看着林奚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是年前最后一趟集市了,大家都想着还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东西,赶着去置办呢,我这店中走不开,一会儿也要让若雪替我再去买些东西呢,再说这眼瞧着年下了,商贩赶着把货物卖完回家过年,有时候比往常还便宜些呢。”

林奚点点头,对萧平旌说,“咱们也快点吃吧。”

老板娘又转身去后厨,不多时端出一碟腌黄瓜,搓着手说道,“我这是自家店铺,店中年年都有回不了家的住客在这过年,公子和姑娘若是不嫌弃,除夕夜就和咱们大家一起吃个饭,也算是团圆了。”

萧平旌和林奚连连点头,“那多谢老板娘费心了。”

“不费心,住在我这,大家就是一家人,我家那口子走得早,平时就我和我闺女若雪,这店里热闹些,我也欢喜。”老板娘笑得慈祥,“公子和姑娘和我闺女差不多大,我看着亲切,还盼着将来若雪要是也能找到像公子这么好的儿郎就好了,。”

萧平旌不禁夸,听了几句好话就咧开嘴笑,林奚看一眼傻笑的萧平旌,抬头对老板娘说,“若雪开朗伶俐,招人喜欢,以后定是有福气。”

老板娘乐呵呵道谢,“那就借姑娘吉言。”说完又乐呵呵地去招呼别的客人。



萧平旌和林奚来到集市上,天已经大亮,整条街上一个接一个的摊位排得密密麻麻。

萧平旌身形颀长,披着极好的银狐披风,却戴着一顶狗皮帽子,引得集市上的人纷纷侧目。

林奚戴上披风的帽子,“我把脸遮起来,不跟着你一起丢脸。”

萧平旌毫不在意,因为怕被人群冲散,便紧紧牵住林奚的手,一会儿给林奚买个糖葫芦,一会儿买一条围巾,一对耳环,一个发簪统统给林奚戴上。

见着画糖人的老人,萧平旌拉着林奚快步走上前去,“老人家,能不能给我夫人画一个。”

老人家抬头看了一眼林奚,“哟,姑娘真是好生俊俏。”说罢便搅了搅银锅里金红的糖稀,扯出糖丝,在大理石板上画起来。

“老人家,脸画圆些。”萧平旌不忘叮嘱。

林奚也不甘示弱,“老人家,一会儿也给他画一个,眼睛画小些。”

“你这小伙子,哪有说自己夫人脸圆的。”老人家只数落萧平旌,并不说林奚,呵呵一笑,手中不停,继续和他二人聊起天来,“你们俩成亲多久啦,可有孩子啊。”

“今年五月成亲。”林奚开口答道。

萧平旌看着那老人不再抬头看林奚,却三两下便勾勒出林奚大致样貌,接着答道,“还没孩子呢,不急。”

“我就说嘛,看你二人还是孩子心性。”老人家最后浇上一点糖稀粘住木棒,拿小铲子把糖画轻轻铲起来,举到林奚面前,“给你,看看像不像。”不等林奚回答,老人又低下头去,拉起糖丝,开始画萧平旌,边画边说,“你们俩模样生得好,将来孩子肯定也好看。”

萧平旌挠挠头,“借您吉言。”

两人拿了向那老人道了谢,付了钱,拿着糖画向前走去,见一个摊位前排起长队,便走过去凑热闹,萧平旌随便找了一个队伍中的人问道,“这是卖什么呢,生意这么好?”

“这家肉铺年年最后一次集市上杀最肥的猪牛羊,现杀现卖,价钱又好,大家都抢着买。”

萧平旌和林奚走到一旁,见两个肉铺的伙计抬出半扇羊来,那羊肉还冒着热气,带着浓重的膻味和血腥味。肉铺老板手起刀落,将羊肉分斩好,人群登时沸腾起来。

林奚回头,见若雪领着两个小厮也排在队伍里,想必是老板娘吩咐她过来买肉准备年夜饭,若雪也见着了萧平旌和林奚,三人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萧平旌和林奚继续往前走,林奚见一个摊位上摆着整株整株的山参和其他一些药材,眼睛都放出光来,连忙拽着萧平旌过去。

“大爷这山参怎么卖的?”林奚走过去,把糖画塞在萧平旌手里,回身蹲下,捧起一株山参,像捧起一件稀世珍宝似的。

“五十银毫一株。”卖药材的大爷手抄在袖子里,把脸从围巾里伸出来答道。

“五十?”林奚瞪大了眼睛。

大爷以为她嫌贵,刚要开口,听林奚说,“大爷,您这样的山参还有多少,我全都要了,我现在不方便,麻烦您差人帮我送到隆州济风堂,就说是堂主让送的,自会有人付给你银钱。”

林奚从怀中摸出一个系着红绳的小木牌,木牌正面刻着“济风堂”三个字。

林奚将木牌交给那老大爷,“大爷拿着这个过去便可。”

老人接过木牌,“济风堂?姑娘是济风堂的堂主?”

林奚点头。

老人连忙行礼,“多谢姑娘帮忙,如今我也能回家过个好年了。”

林奚扶住那老人,“是我要多谢大爷才是,也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安康。”


拜别了那老人,萧平旌搂着林奚,忍不住赞叹道,“夫人时时刻刻心怀苍生,不忘悬壶济世,令人叹服。”

“就你会夸人,”林奚从萧平旌手中拿过糖画,“这糖画真好看,我都舍不得吃。”

萧平旌凑过去,一口咬掉林奚糖画上的发簪,“那我替你吃。”

林奚伸手打他一下。

萧平旌舔舔嘴,“嗯,好甜。”






(明天再更新一篇除夕夜,誓要更到2017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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