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亭

我在时光长河里,看你灵魂多有趣

【旌奚】锦年———从前慢

(也写了这么多篇了,突然觉得这篇最让自己满意,就是那种平淡如水的却又情意无限的感觉,诶,有点心动)

 

“月华如水最是难得,夫人,一起赏个月吧。”

 

萧平旌站在廊下,朝林奚伸出手。

 

林奚站在门口,正拿了一块干净的棉布擦手。

 

“所以这就是你不洗碗的理由?”

 

林奚嘴上说着,把布放在一边,牵住萧平旌伸过来的手。

 

林奚刚刚在水中浸泡过的手微凉潮湿,在这快入夏的夜里牵起来格外舒服。

 

萧平旌不答话,只牵着林奚,穿过回廊,来到前院。

 

林奚任由萧平旌牵着,心里想着他又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幼稚的惊喜,想起去年冬天住在山中,新雪过后,他非要给自己折梅花,还把自己给冻病了,还不是自己照顾他;前年在琅琊山举行拜礼之后,非要送自己一份礼物,就下寒潭摸寒晶石,要镶嵌在发簪上,潭底水流湍急,还差点弄丢了银锁。

 

想到这,林奚偷偷叹了口气。

 

不过那发簪真是好看,是以素银打造一簇桃花,花瓣以碎寒晶石点缀,插在发髻,随着步履起伏便有幽蓝的光泽闪动不停。林奚为此还曾打趣他,哪里有蓝色的桃花,萧平旌说粉色俗气,只有寒晶石的光芒才衬得起她沉静冷清的气质。饶是林奚素来不太在意这些钗饰,不过这发簪颇得林奚欢心,又是萧平旌亲手做的,林奚自然是爱不释手,十分珍惜,每晚梳洗过后都要把那发簪收在锦盒里。

 

总是叫林奚想起那个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拨云见日的少年,将手中把玩的一枝桃花戴在自己鬓边,道一句“多谢”,然后欢快地跑走。


 

那时他还是金陵城里最明媚的少年。

 

那是她最初的倾心。



 

林奚觉得自己脸有点热,抬手整理鬓发,又摸了摸那发簪。


 

走在前头的萧平旌自然不知道林奚的这些心思,也没看到林奚脸红,只自顾自地牵着她走到庭院中,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石凳上坐下。

 

一阵酒香扑面而来。

 

石桌上摆着一坛酒。显然是刚从地下挖出来,还带着些许泥土。

 

“你哪来的酒?”林奚纳闷,就算是萧平旌背着自己偷偷埋的,他们二人才搬来这里不过一两个月,哪来的这陈酿的好酒。

 

“房东大娘的女儿给的,今天刚从后院的树下挖出来的,说是当做前两日你为她看病的谢礼,能得这一坛好酒,还多亏了夫人呢。”

 

萧平旌坐在林奚旁边,献宝似地抱起坛子,给林奚倒了一碗,才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姑娘说这酒是取清晨荷叶上的露珠酿制而成,最是清冽甜美,快尝尝。”

 

“房东的女儿?”林奚本来都端起碗准备尝尝,又放下了。

 

“夫人想什么呢,今日大娘还和我说,前两日给那姑娘订了亲,就是巷子北面那家钱庄的少掌柜,我还见过呢,虽然不及你夫君这般俊朗潇洒风流倜傥,但也算是一表人才,选个好日子就要成亲了,大娘还说到时候让咱们俩去喝喜酒呢。”

 

成亲之后,萧平旌也习惯了直呼林奚大名,林奚从不在意,一旦他一本正经地叫夫人,林奚就知道准是没什么好事儿,看似恭敬,其实最是无赖,油嘴滑舌。

 

不过林奚很是受用。

 

林奚听了萧平旌这一番话,也没答言,端起碗轻啜一口,“嗯,确是好酒。”

 

萧平旌挠挠头,冲着林奚傻笑两声,也端起碗,一饮而尽,又倒了一碗,轻轻碰了碰林奚的碗,又一饮而尽。

 

林奚又喝了一口酒,皱了皱眉,“别喝那么急。”

 

“不碍事。”萧平旌站起来,猛地把碗放在石桌上,吓得林奚抬起头。

 

萧平旌见林奚抬起头,弯下腰,一下子凑到林奚眼前,冲着林奚轻喷酒气,眯起眼睛,“想不想看为夫舞剑?”

 

酒香和萧平旌衣服上皂角的淡香兜头兜脸地扑向林奚。

 

林奚倒是淡定,抬手给萧平旌擦去嘴角的一滴酒,手指顺势从萧平旌唇上划过。

 

“舞吧,我想看。”


 

萧平旌愣了。


 

两秒之后,萧平旌迅速直起身,从石桌上拿起剑,清清嗓子,又整理整理衣袍,走到离林奚远一点,更开阔一点的地方准备起个势,还走了个趔趄。

 

林奚扑哧一声笑出来,心想好在这会儿没喝酒,不然非得喷出来不可。

 

听见林奚的笑声,萧平旌更是紧张起来,这两年只顾着游历山水,不曾练习剑法,也不知退步了没有,可别在夫人面前丢脸。

 

方才酒喝得急,这酒劲又冲,此刻萧平旌已有了几分醉意。

 

萧平旌深呼吸,拔出剑,把剑鞘随手扔到一旁,摆起架势,舞起剑来。

 

林奚坐在石凳上看着,不时喝一口酒,不知不觉,一碗也见了底。

 

萧平旌的剑法师承琅琊阁,本就极佳,此刻乘着如水月华,又多了几分醉态,不似惯常剑法的严谨,倒是多了几分飘逸灵动,剑风裹挟着酒香,激起阵阵砾石,拍打着庭院中树木飒飒作响。

 

舞到尽兴处,萧平旌又吟起诗来。

 

“皎皎贞素,侔夷节兮... ...”

 

林奚竟看呆了。

 

一如当年。

 

那个少年因为对兄嫂心生愧意不愿回家,躲到济风堂,问自己讨酒喝,又借着醉酒在自己的院子里舞剑,说我终究不是江湖人,神色黯然。

 

林奚还记得那夜廊下的少年瘦弱的背影。

 

那时林奚很想抱一抱他。

 

谁知后来他还睡在了自己的卧房,弄得满屋酒气,还撒娇耍赖不肯走。

 

“我能不能在你这躲两天啊?”

 

“留我多住两天怎么啦,你又不是不喜欢我。”

 

... ...


 

林奚看着萧平旌,回忆着从前的旧事,直到萧平旌的剑风划过她的鼻尖,林奚才如梦方醒。

 

林奚放下酒碗,给萧平旌倒了一碗酒,拍了拍手,“嗯,很好看。”

 

想想又补了一句,“许久未见你舞剑,倒是也没有退步。”

 

萧平旌捡起剑鞘,收剑,放在石桌上,坐回林奚身边。

 

“我知道,你是想起从前了。”

 

萧平旌微喘着,端起酒碗,听夫人的话,不敢再喝得那么急,只喝了一口当是润嗓。

 

天已入夏,这一番舞剑,林奚见萧平旌额头一层薄汗,就从袖中拿出手帕想为萧平旌擦汗。

 

萧平旌放下酒碗,带着醉意,一把把林奚搂进怀中。

 

林奚酒量本就不好,又注重保养,平时是滴酒不沾,今晚喝了这满满一碗酒,已然醉倒,此刻倚在萧平旌怀中,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襟,伸出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脸。


 

“如今,终于能随心所欲地抱抱你了。”

 

真好。


 

萧平旌低头听林奚轻声呢喃,看着林奚脸颊微红,因为刚刚握剑,手心还有余汗,就用手背贴在林奚脸上给她降温。

 

林奚面颊上感觉到凉意,十分舒服,轻轻在萧平旌手背上蹭了蹭,傻笑起来。

 

萧平旌微微俯身,轻吻林奚额头。


 

“如今,终于也算是逍遥自在的江湖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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